广场上人不多,卓稚点了两个炮仗之后,笑得声音都快劈掉了,一点点小火花都乐得跟个二傻子,喊啊叫啊的。
黎秦越就专注于嘲笑她:“不就熄火了吗,这也够你乐两分钟的。”
师父大概是嫌她们吵,偶尔会捂住耳朵,但没一会就以要为她们承担风险为借口,自己亲手试了两个新品种。
风车是真会转的,几个小炮仗相互作用,转起风火轮。
卓稚眼睛里闪着小火苗,黎秦越觉得她实在是漂亮,掏出手机来拍。
光线不亮,但轮廓温暖好看,黎秦越点的是视频,卓稚以为是照片,傻呵呵地在镜头前固定了好几秒的笑容。
黎秦越也不提醒她,拍完卓稚把手机一转,对到了师父那边,喊着道:“师父!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师父道:“本来有的,现在没了。”
挺寓意深刻的,而且根据她瞪着黎秦越的眼神来看,应该是在表达黎秦越把自己徒弟拐走的不爽。
但黎秦越偏不这么理解,她笑着道:“对,我也是!如果人真的开心了,都说不出什么多余的愿望来,要偏要说的话,希望明年我们也一起这样过年!后年也一起这样过年!往后的每一年,都这么过!”
“对!”卓稚也跟着喊,“都这么过!”
师父看着黎秦越,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没说什么。
三人在广场里把炮仗放完,往回走的时候,天上飘起雪来。
砂砾一般,簌簌往下,很快就铺了薄薄一层。
黎秦越伸手去接,雪粒太小,没接住什么,但她仰头看天,又低头点了会手机,对师父道:“师父,下雪了呢。”
“嗯。”师父应了声。
“这雪会下很久。”黎秦越道。
“很有过年的气氛呢。”卓稚在她身边蹦蹦跳跳的。
黎秦越笑起来,也在师父面前蹦了下:“就是交通就不方便了呢!”
师父的手抬起来,看来是要捶在黎秦越身上。
黎秦越早有预料,已经蹦开了,乐得也是一串笑,有逐渐向卓稚靠拢的趋势。
一切和谐又美好,所以到了楼下时,吵架声显得十分突兀。
“又来了。”黎秦越无奈地摊个手,“师父你说,为什么天底下的家庭,不能像我们一样,和和美美的呢。”
师父道:“呵呵。”
卓稚突然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姐姐,我觉得这个事,得解决一下了。”
“什么事?”黎秦越看向她。
卓稚指了指一楼的窗户:“我们搬来这第一天他们就在吵,后来吵得没那么大声了,但也没消停过,我之前一直在想,他们为什么不报警呢?”
黎秦越笑她:“警察又不是婚姻咨询师。”
“也差不多了,”卓稚很严肃,“我们遇到过相似的案件,小孙警官给我演示了非常有效的处理手段。”
“你这是打算进去试试?”黎秦越有些吃惊。
“对。”卓稚又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你这又不是警服。”黎秦越在她背上拍了拍,“要不上去换套衣服再来。”
“没事,我带着证件。”卓稚拍了拍兜。
“呵,大年三十的,你这什么爱岗敬业的精神。”黎秦越很感慨。
“我们过个好年的时候,希望他们也能过个好年。”卓稚顿了顿道,“能管一家是一家。”
这话猛地出来,黎秦越正笑着的表情突然就倒了个过,胸口挺酸,有些感动。
她看向师父,手还放在卓稚的背后,真情实感地道:“师父,这就是我喜欢卓稚的原因,我刚认识她的时候真的很惊讶,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人。”
黎秦越顿了顿,嘴角重新上扬:“跟水晶一样。”
夸孩子就是夸家长了,师父没说话,但眼神有些沉。
卓稚挺了挺胸,对师父道:“那我去了。”
她上前去敲一楼的门,黎秦越习惯性地紧跟其后,被师父勾住了帽子拉了回来。
“你去干嘛?”师父看着她。
“多少能帮点忙。”黎秦越道。
师父瞄了眼她的手:“今天没提刀,怎么帮。”
黎秦越瞪大了眼,这事也露馅了?
她偏头准备瞪一下卓稚,师父却已经就着勾她帽子的姿势,把她往楼上拉:“警察执法你就别掺和了,来,我有事找你。”
黎秦越感觉皮一下都紧了:“事?”
“对。”师父简单地应声。
师父从来没找黎秦越说过什么事,平日里两人相处的时间虽然挺多,大多数时候都是黎秦越在没话找话。
这突然正经地说有事,还刻意选在卓稚没在的时候,黎秦越是真紧张,紧张得上个楼都不知道是该先迈左腿还是右腿了。
磕磕绊绊地到了家门前,师父掏钥匙开门,黎秦越汗毛直竖。
“是……什么事?”黎秦越小心翼翼地问,声音小得不得了。
师父回头看她:“你有这么怕过其他人吗?”
黎秦越一抖:“没。”
师父突然笑了,并不和善,反而透出股难以言明的邪恶感:“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