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姐儿乌黑的眼睛不安地望着钱氏,手里不停地绞着帕子无辜道“父亲和哥哥从京郊大营都赶回来,我还以为大伯母住的比京郊大营还远……”
钱氏心虚地看了一眼长公主,她自然是早知道安姐儿回来了,只是她素来和二房不和,也懒得亲自到东院来,反正二房的会带安姐儿去西院给老太太请安,到时候她送上一份见面礼不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看二房一家团圆?没得扎自己眼睛!可后来听说两位皇子来了,她这才急匆匆带着女儿赶来。
站在钱氏旁边弱质芊芊的少女是大房唯一的女儿沈惠,她见母亲被长公主一句话堵住了,忙上前拉过安姐儿的手,笑得十分温婉,道“我和母亲本来陪着祖母用饭,祖母一听说妹妹找到了高兴地不行,立刻就要来,却没想到祖母高兴过了头,竟然晕了过去。”
沈惠擦了擦眼角继续道“好在祖母很快就醒了,我和母亲不放心一直照顾到现在,见祖母确实无恙,才赶了过来。”
沈国公一听老太太晕了,急忙问道“可有请太医来看看?”
沈惠回道“本要请的,只是祖母醒来后执意不许打扰府中,说妹妹刚刚回家,大家正高兴,不想惊动二叔和娘娘。”
长公主暗中讥讽一声,老太太会因为安儿回来乐晕过去?只怕这些年她连想都没想到过安儿吧!
面上却一脸担心道“老太太身体不适,怎么能不请太医?红玉,你让管事的拿着我的帖子去请徐御医来,徐御医脉息最好,连母后都夸的。”
沈惠忙道“老太太已经无恙了,现在已经睡了,睡前再三叮嘱不许惊扰太医,说自己不愿吃那苦药。”
长公主无奈地叹息一声“既如此便罢了,只是老太太再有不适,你就直接派人告诉外院一声,周管事自会派人去请太医。”
沈惠笑着应了。
安姐儿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只觉得比话本还要精彩。
冷不防沈惠把话头转到她身上“妹妹长得可真好看,果然是娘娘的亲生女儿,一点看不出来是乡下来的,这一身气派和娘娘像极了。”
说着双眼还上下打量安姐儿,越看越心惊,她本以为安姐儿在乡下待了那么多年,又是被下人养大的,肯定和庄子里那些野丫头一样,黑黝粗糙的脸,畏畏缩缩,说句话都要结巴,一身小家子气。
却不想眼前的小姑娘皮肤极为白嫩,她自己素来被人夸赞肤白胜雪,可和安姐儿一比却差远了,而且言行举止大大方方,虽然年纪小尚有些懵懂,但是长相集沈国公和长公主长处,十分出众。
要知道长公主当年可是美人录居首,沈国公也是被称作潘安在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出众的相貌,待她长大了还得了,只怕又是一个美人录榜首。
沈惠压下心头蹿起的嫉妒挽着安姐儿的手亲切道“你初来乍到若有什么不便只管来前院找我,这些年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早就想有个姐妹陪伴了。”
安姐儿琢磨这话有些怪怪的,国公府不是自己亲爹亲妈当家吗?怎么自己才像是那个投靠亲戚的人?
“妹妹有父亲母亲照顾,又有我们两个亲哥哥,有什么缺的自然要和我们说,怎么好麻烦惠妹妹。”沈家兄弟送完两位皇子,刚到门口就听到沈惠摆着主人的谱,觉得十分好笑,安儿是国公府嫡亲的姑娘,正经的主子,还需要沈惠来关照吗?
沈惠听出沈明堂话里的讽刺,却只当没听到,脸上带着极为得体的笑容道“大哥哥二哥哥虽然心疼妹妹,只是到底是男子,不比女儿家方便,难不成日后要两位哥哥教妹妹刺绣挑线吗?”
沈明堂一时语塞,心里愤愤不平,沈惠这丫头嘴皮子又利索了!算了,我才不与一个姑娘家计较,头一撇不再理会沈惠。
沈国公皱了皱眉呵斥道“惠儿也是为了安儿好,你这个当亲哥哥的不说谢谢,还夹枪带棒的是何道理?”
见儿子因为大房的女儿挨了骂,长公主不乐意了,大房曾犯下弥天大错,我兄长念着两家姻亲关系才网开一面,自己又默许了大房母女留在国公府,锦衣玉食供着,如今却还要因为沈惠来骂我儿子?!
她重重地把手里的茶盏放在托盘上,瞥了一眼沈国公,沈国公轻轻咳嗽一声,对沈明堂道“没看见你母亲茶水没了吗,还不快去换上!”
沈明堂撇撇嘴,颠颠地从旁边侍女的托盘里捧了一盏新茶水送到母亲面前谄媚笑道“母亲请喝茶。”
长公主横了一眼二儿子,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没好气道“你啊,如今妹妹都回来了,还不稳重些,带坏了你妹妹看我不捶你。”语气却十分宠溺。
沈明堂一把抱起安姐儿笑道“我才不会带坏妹妹呢,以后哥哥给你带外头的好吃的,家里都没有,马场前的甘豆汤、孙记的蜜枣儿、南关门旁的鱼羹等等,都是极好吃的。”
安姐儿听着一串菜名,只觉得口水都要下来了,她喜笑颜开地点点头“谢谢二哥哥!”
一句二哥哥叫的沈明堂像喝了蜜一样甜,傻呵呵直乐个不停,沈明哲白了他一眼,伸手逗弄着安姐儿“我是大哥哥。”
安姐儿笑弯了眼“大哥哥!”
“哎!”
沈国公和长公主欣慰地望着兄妹三人,钱氏母女却觉得十分刺眼,沈惠用帕子抹了了眼角,红着眼用羡慕高兴的目光看着二房兄弟三人嬉笑,脸上越发落寞。
沈国公注意侄女闷闷不乐,想到自己大哥早死,留下孤女寡母,不免可怜,只是想到大哥的死因……
罢了,日后给惠儿找门好亲事,多多备份嫁妆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