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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借刀杀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震惊地停下手,面面相觑后看向杨行简,因为他们皆知宋掌事跟了老宣王一辈子,是宣王身边最信任的心腹,他口中的阿郎不是旁人,正是杨行简的父亲杨知远。</p>

“给阿耶?”</p>

杨行简皱了皱眉,随即道:“如今未逢阿耶忌日,你此刻烧纸做什么?莫不是诓我?”</p>

“不是、不是——”</p>

宋掌事被逼得没了办法,只能害怕地道:“还请大王一人听我说——”</p>

见宋掌事眼底浮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和害怕,杨行简心下觉得有些不对,便侧眼示意一干人等退下,适才上前居高临下地再次逼问道:“到底有什么事?”</p>

宋掌事禁不住杨行简的审度,颤抖着努力将声音压到最低地道:“这些日子我,我总能在夜里看到阿郎回来了——”</p>

此话一出,杨行简便觉一阵风过,激得他汗毛倒竖,忍不住咽了咽喉头,捏拳强撑着环看黑黢黢的夜色道:“荒唐!”</p>

“是真的,是真的,这些日子夜夜我都能看到阿郎来找我,他说,他说他受冤而死,死不瞑目,入不得黄泉,才在人间辗转——”</p>

听到宋掌事的话,杨行简皱了皱眉,不明白地道:“你说什么?什么受冤而死?什么死不瞑目?阿耶难倒不是因病才——”</p>

话还未说尽,杨行简便从宋掌事躲闪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随即他一把抓住宋掌事,咬牙切齿道:“你到底瞒着我什么?”</p>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不是我要瞒,是、是阿郎临终前亦叮嘱我绝不可告诉您啊——”</p>

阿耶?</p>

听到此处,杨行简越发觉得不对劲,此刻目光死死瞪着宋掌事,指尖几乎掐进了他的肉中。</p>

“到底是怎么回事?”</p>

看到俨然要吃了他的杨行简,宋掌事也是再招架不住,只能跪着向前,颤抖着凑近,以压至极低的声音道:“大王可还记得当初荧惑犯紫薇一事?”</p>

听到“荧惑犯紫薇”,杨行简自然知晓这是当初阿耶整治东宫的手段,皱眉间,他便听宋掌事小心道:“后来地方又出了一块天机石,上书荧惑守心,圣人出世,福祸相依,国祚延绵几个字。天子以此深夜拜问三清观道清仙师,道清仙师便道此为天子命劫,若能成功渡过便可成为一代圣君,他日更能羽化登仙,若不能便会四海国丧——”</p>

杨行简闻言诧异不已,随即便见宋掌事继续道:“天子为了顺利应劫,便听了道清的计策,将此劫转、转给了阿郎,因为阿郎莫过于是这世间德高望重,与天子血脉相通的杨家人。”</p>

一听到此处,杨行简顿时瞳孔震动,不可置信地看了过去。</p>

“阿郎受封前往洛阳便是为了应劫,为此临行前天子亲赐仙药,让阿郎务必日日服下,如此才可保、保大王您一生的荣华富贵——”</p>

仿如当头棒喝,杨行简彻底怔愣在那里,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何那刘守成离去时,阿耶严厉地叮嘱了他,为何不让他碰那所谓的“仙药”,为何阿耶会突然病势沉重,连他也为能再见一面,为何他能那般顺利袭爵,获得旁人艳羡不已的身份地位。</p>

原来,原来竟是阿耶拿命为他换来的!</p>

“昏君、妖道,我要杀了他们——”</p>

听到黑夜里这一句压抑着悲伤和愤怒的低语呢喃,惊得那宋掌事顿时魂飞魄散,当即爬起来看了眼四周,连忙拉住杨行简劝慰道:“不可啊,不可啊,阿郎再三叮嘱不可让您知道,就是为了保您平安度过此生——”</p>

然而此刻的杨行简被杀父之仇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那宋掌事的话,只见他甩开宋掌事的手,双拳紧攥,眼底赤红,恨不得剥皮拆骨般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如今他在明,我在暗,只要布署得宜,便能要他为我阿耶偿命——”</p>

“大王,这可是夷九族之罪啊!”</p>

杨行简闻言冷而一笑道:“我的九族,何尝不是他的九族?”</p>

“更何况,我未必要经自己的手,去要他的命——”</p>

听到杨行简的话,宋掌事愣了愣,便见杨行简明明含笑却是瘆人得可怖地道:“若是咱们的天子死在突厥人手中,死在边城,又能怪的了谁呢?”</p>

到那时,杨延那个废物坐镇长安,他只需要召集阿耶的旧部,那岂非是他的瓮中之鳖?</p>

冷笑间,杨行简阖上眼,抬头感受着月光的清冷,开口轻语呢喃道:“阿耶,待儿子为您报了仇,夺了他的江山,将他曾拥有的一切都踩在我的脚下,将您供奉在天子庙堂上,让天下人祭拜景仰时,您就能安心离去了罢——”</p>

看着逐渐疯魔陷入偏执的杨行简,宋掌事胆寒地瘫软下去,可他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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