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耳边声线更沉，气得带出一两分低哑的笑，"你看他认你么，你喊他师兄他答应么？"</p>
时琉一时语塞，没来得及再回第二句，就被酆业拦腰抱起来，坐到旁边摆置物件的高桌上。</p>
时琉一慌，轻声："你、你要做什么？"</p>
那人指节勾起她一段垂着的裙带，绕在指间，轻轻一扯，而衣裙松解间他仰眸望她："你说呢。"</p>
"不行，"时琉难得慌张地把自己的衣裙从他掌间拨回去，"前院都是修者，万一被察觉--"</p>
"编谎话也要想好，他们纵使今夜成了仙，我若不想他们听见，谁听得见？"酆业懒声仰她，"怎么，怕你师兄听见我是如何与你同榻合寝的？"</p>
"...酆业！"</p>
时琉终于有些恼了，眼圈也气得微泛起红："你明知道我对师兄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只是一直觉着歉疚，你--你再这样说，我真的生气了。"</p>
"......"</p>
酆业微怔地望着她，几息过后，他才低回眸子叹了声笑："好，是我错了。"</p>
将医者少女模样的时琉抱下高桌，带去屋里的榻上，酆业陪她卧榻时才未忍住抬手捏了捏她微红的鼻尖。</p>
他哑声笑问："我说得太过分了？"</p>
时琉晃开他手指，带着气地朝里扭脸："嗯。"</p>
"我只是想听你多哄我几句，"酆业低叹，跟身覆过去，他犹豫了下，放得很轻地吻她眼尾，"别生气了，好不好。"</p>
时琉被他细细碎碎地亲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些耐不住面上红晕，她推抵着他压下来的胸膛，转过来。</p>
乌黑清透的眼瞳认真睃着他："以后不许再这样说。"</p>
"好，"酆业眼底晃着水纹似的笑影，他低头吻她唇角，又轻咬了她下，"那罚我今夜不许做，只许给夫人赔礼谢罪，好么？"</p>
时琉被他吻得茫然："赔礼？"</p>
"嗯，"酆业退身，又在床尾俯下，"...像这样。"</p>
"！"</p>
月色被遮入了夜色里，渐至中天。</p>
医馆后院隔音的神识罩下，榻上咬着薄衾的少女终于忍无可忍，足尖抵着那人肩膀将人踹下榻去。</p>
玄门的历练弟子们在天和镇的小医馆住了两日，等到那个受了伤的弟子终于能下地行走调用灵气时，一行人便向时琉和酆业告辞，准备启程了。</p>
趁着晌午前未开医馆，时琉专程将人送出了镇子，直到山外。</p>
最后的作别在一处矮山的山坡前。</p>
酆业见时琉一路欲言又止，微褶着眉："最多一炷香。"</p>
"嗯？"</p>
时琉正不解，回头去看酆业，却见那人身影一晃，就到了几十丈外的树下--</p>
连带着一起被瞬移强行"绑"了过去的，还有十几个惊叫着凌空然后落得更远的玄门弟子。</p>
等回过神，偌大一片空旷草坡，只剩时琉和对面微微怔神的白禾了。</p>
时琉有些哭笑不得："酆...我夫君，有时候会有点孩子气。"</p>
白禾回眸，亦是笑了："因为你那个与我很像的故人么。"</p>
时琉眼神微黯地点头。</p>
白禾望着她："来日许是再难相逢，道友不必拘谨。若有什么想说的，便当我是那位故人，说与我听好了。"</p>
时琉怔抬起眸，望着这张熟悉容颜，她声音涩然许久，才摇了摇头。</p>
最后千言万语出口也只剩一句："谢谢，抱歉。"</p>
白禾似乎有些意外，停了片刻，他亦摇头笑道："若你那位故人真与我相像，那他应当会说，没关系的。无论他为了什么人做过什么，一定都是因为他觉着那个人值得。既然他本意如此，何必道谢，又何须道谢。"</p>
时琉眼眶微潮，少女终于还是迎着晃眼的光勾起了笑："好。我听师兄的。"</p>
"嗯，再见。"</p>
青色衣袍终于还是转身。</p>
在天野之间，在弟子们叽叽喳喳的拥簇里，那人背影修挺，在小弟子踮着脚问他时，他会带着笑意微微侧低过身去。</p>
而风里，传回来的声音温润如昨日旧景。</p>
他如此来，亦如此归去。</p>
时琉站在原地，视线终究还是被雾气模糊了。</p>
但她笑着，声音很轻:</p>
"师兄。再见。"</p>
"......"</p>
人影远去。</p>
酆业从几十丈外，一步一步走回时琉身旁。</p>
到他停下时，她已经收拾好情绪，转回头去仰他："我忽然有个主意。"</p>
酆业抬袖，像随手拭去少女眼睫上的水珠，声线也松懒："嗯，去哪里。"</p>
医者少女有些惊讶，躲开他的手："你怎么猜到的。"</p>
"上回你这样说，我们就来这山窝窝里开了医馆，这次你一定又是想做点什么奇怪的事情了。"酆业眼神略带笑色，淡淡答她。</p>
时琉勾起笑，蹭到他身旁去："那业帝陛下肯去吗？"</p>
"去。"</p>
酆业垂手，反握住她的，"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会陪你一起。"</p>
时琉歪过头看他："这么坚定？"</p>
"嗯，"酆业轻叹，"神明只想守着他的人间，可以么。"</p>
时琉一怔，笑了。</p>
她踮起脚尖迎他落下的吻："好，人间陪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