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沙一直朝那人喊‘船长’和‘文森特’,还说我们之前听到了他的声音,船员们死了很多人,可任凭萨沙怎么呼喊,那人始终不理睬他。”楚天骄说,“我心里想着要怎么验证那个人是否是我们认识的文森特,忽然,一个略显荒诞的想法在我脑子里划过。”</p>
“你想到了办法?”恺撒问。</p>
“是的,要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文森特,一定要用文森特最在意的东西来试探他,一个人最难隐藏的,就是潜意识的反应。”楚天骄低声说,“而我恰好想到了,文森特内心深处最深的执念。”</p>
一直低头沉思的楚子航忽然抬起头看向楚天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说……稀特簕?”</p>
“没错,如果那人真的是文森特,提到稀特簕的话他不可能毫无反应,因为复活他的元首已经是他毕生的执念,为此他几乎疯魔了。”楚天骄说,“我来到萨沙的身后,捂住他的嘴角,与此同时我抬起头看着我们头顶的那个人影,我用他刚好能听到的声音,冲他说了句‘你的元首已经彻底死了’。”</p>
“这么做不是在激怒他么?”叶胜的表情变了变。</p>
“就是要激怒他。”诺诺倒是很赞成楚天骄的做法,“如果那人真的是文森特,而他被戴上的是类似奥丁的面具,那他很大概率已经失去自我意识了,好在他戴上面具的时间不久,但如果想唤醒他,就必须以他最在意、最深刻的事刺痛他,才有可能激出他原本的人格。”</p>
“没错,我说出这句话后,死死地盯着那人,果然,我看到他面具下的瞳孔瞬间睁大,就好像一个人忽然见了鬼的表情,然后我看到他的身体剧烈的摇晃着,一瞬间几乎要从巨‘茧’上跌落下来。”楚天骄说,“那的确是受到了刺激的反应,我几乎已经确实,那就是文森特,因为他是那么在意他的元首,只有那种疯子才会这么在意一个早就死掉的恶棍。”</p>
“萨沙也不是傻子,看到了那人的反应,他也瞬间意识到了那个家伙就是文森特,但他也不清楚文森特怎么变成了这样,明明我们才没多久没见,那个老的快死的船长好像就变了个人似的。”楚天骄说,“当时我怀疑和文森特脸上的面具有关,正当着我这么想的时候,头顶上的那人忽然有了反应。”</p>
“他伸手抓在面具的边缘,似乎想把这张面具从他脸上拿开,但面具扣得很紧,仿佛已经嵌入他的骨头,他枯槁的双手青筋像是蛇一样扭动,看起来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挣扎。”楚天骄说,“他的嘴里似乎在反复说着什么,但被面具隔着声音很闷,而且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和萨沙都没听清。”</p>
“大概是听到了元首的名字,文森特被压制的自我意识忽然醒了过来,企图摆脱控制而抗争。”诺诺分析道,“这足以证明文森特对稀特簕的执念深中,原本人类的意志和龙类的力量相比就显得渺小与微不足道,可文森特居然能对面具的控制产生抵抗,不论这老家伙想要复活的是恶棍还是伟人,他这股意志力我还是蛮佩服的。”</p>
“萨沙问我文森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脸上那张银色的面具又是什么……他一口气问了一大堆问题,可我一个也没办法回答他,自从进入这座尼伯龙根,我所有的常识和认识都派不上用场了。”楚天骄说,“萨沙问的也是我想知道的,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头顶的那人身上,我看着他挣扎了挣扎了几十秒,挣扎的幅度渐渐变小,最后平静了下来,就像是人格分裂的人,身体里的两个自己这一刻达成了和解。”</p>
“他自上而下的看着我们,金色的瞳孔里看不到任何感情,那一瞬间我觉得这双眼睛很陌生,不管这是谁的身体,但占据这个身体的人绝对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文森特。”楚天骄说,“‘元首永远不可能死。’……这是我在尼伯龙根里再见到文森特后听到的第一句话,这句话就是从那张银色的面具下发出的,但根本不是文森特的声音,文森特的声音苍老又嘶哑,可我听到的声音低沉又威严,根本不像是一个快要老死的人,更像是一个年轻的上位者。”</p>
“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觉得文森特的身影也不再那么佝偻了,他的身上依旧穿着他离开时的那套军绿色的内卒军官装,但他的背挺得笔直,尽管身材依旧消瘦,但几乎能撑起那套威严宽大的衣服。”楚天骄说,“‘那是船长年轻时的声音’……我身旁的萨沙忽然说了这么句话。”</p>
“等会儿等会儿,文森特都多大了?萨沙才多大?那么个老家伙,萨沙怎么可能认识他年轻的时候?”路明非提出疑点,“他不会说他其实是个穿越者么?要么就是他在鬼扯。”</p>
“我看向萨沙,萨沙看着上方的人影,还没等我提问,萨沙就主动向我解释,他听过文森特年轻时候的声音,是在留声机里。”楚天骄说,“萨沙说,文森特年轻的时候很爱舞曲,文森特还对他们说过,他年轻在内卒时期很擅长文艺方面,他会弹钢琴,会美声男中音,还会跳踢踏舞,文森特的房间里有一台老式留声机,里面记录了他在内卒时期唱过的曲,文森特总和他们说他老了,已经弹不动感情也跳不动那些优美的舞了,所以他总是放着留声机里他唱过的歌,有时候是喝多了酒,有时候是赌赢了钱,跟着哼几句。”</p>
路明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倒是没想到这一茬。</p>
“回想起来,我的确在文森特的房间里看到过一台古董款留声机,在他房间外面的走廊上,也有贝多芬使用过的钢琴,当时我还以为纯粹是暴发户彰显自己身价的收藏品,没想到老家伙年轻时还是个艺术家。”楚天骄说,“还有他的房间里,书架上摆放着几幅黑白的照片,照片里男人和女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那个男人年轻又高挑,我意识到那居然是年轻时的文森特,我根本没认出来。”</p>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狡诈又恶毒的老家伙,年轻时居然也有帅气拉风的一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