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终是一震。</p>
没想到他竟如此直接。</p>
如此,晴天朗日,海棠花下。</p>
瞧见她的迟疑,容隐唇角轻蔑地勾起,“不是谁都有资格成为本监的玩物。你既不愿,便回吧。”</p>
回?回哪里去?她既来了,又哪里还有回头的路?</p>
她来时是踩着父兄的血,难道她要回去再踩着全家妇孺的血么?</p>
沈清颜屏住呼吸,自行从地上站起来。</p>
容隐的视线追随着她。从睥睨,变为仰视。</p>
沈清颜挺直脊背,微微扬起下颌,“少监恕罪。解衣总不能跪着。”</p>
容隐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个头。</p>
他连她擅自起身都不追究,那沈清颜就已经退到了最后一步,再无可退。</p>
她便毅然抬手,抽开了交领的衣带。</p>
既要解衣,她便宁肯一气呵成,不愿拖泥带水。</p>
就算衣衫褪落,那也终究还是清白之躯。否则,若是迤逦慢来,她反倒要遭容隐目光的凌迟……那次第,反倒是层层玷污。</p>
好在她穿的简单。上身只是牙白的窄袖衫,外套一件翡绿的半臂;其下,就是一条酡色束腰大摆裙。</p>
原本,这一套衣衫还配着一条藕色的披帛。</p>
这一套衣衫配着她头上的双环髻,恰巧最合适早春时节的豆蔻少女。那日她穿戴好了,阿娘高兴得拍掌,迭声说便穿这身入颍川王府吧,虽则简单,但却将她的清丽模样一展无遗。</p>
可就是那一日,神策军冲入家中,将她全族锁拿。那一条披帛便委顿在地,被禁军踏入泥沼。</p>
衫裙落下,少女初发育的身子,宛若枝头豆蔻,娉婷玲珑,在春风里稚嫩地颤。</p>
沈清颜死死攥住指尖,克制想立时重新穿起衣衫的渴望,依旧站得笔直,迎向他的目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