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罪面容僵了一瞬。</p>
只听男人的语气平静，带着浓浓醉意低声控诉：“周暮让我心里难受，你怎么不去打他了？多少人说你是母老虎，把我大姨送进监狱，背地里戳我脊梁骨，你怎么不去骂他们了？你满脑子都是周暮了是不是？”</p>
“周暮对你比我对你好是不是？”</p>
程罪有点回不过神。</p>
她眼睁睁看着周匪那双醉眸里开始泛红，还有他藏着颤抖的声音。</p>
周匪眼里全是困苦，嗓音又哑又沉：“没有人能阻挡得了我跟你离婚。”</p>
她的心，坠了一下。</p>
“就像……”</p>
“就像当年没有人能阻止的了，我想跟你在一起。”</p>
他居然会因为自己红了眼睛？</p>
程罪提醒：“之前提离婚的人是你。”</p>
周匪突然皱眉，语气很不善：“你都不爱我了，我不跟你离婚干什么？你满脑子都是周暮！我喝多了，或者在外面怎么累，你问都不问我一句，你倒是每年都记着去看他！”</p>
他的委屈全凭着酒劲儿说了出来。</p>
程罪的心在这一刻突然软了几分，连带着语气：“我没有在意他。”</p>
“那你在意谁？”</p>
“周匪。”</p>
“嗯？”周匪醉大了，“问你话呢？”</p>
“我回答你了。”</p>
那你在意谁？</p>
周匪。</p>
他的眼神有片刻的清晰，似乎很迟疑：“你在意，我啊？”</p>
程罪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眼前却浮现了当年在重望村的少年。</p>
他那时候经常穿着一件背心儿，小小年纪却满身都是肌肉，那双手与腿，背着她走过无数的小河与深沟。</p>
“外面下雪了。”程罪转移了话题。</p>
手忽然被人握住，她回眸。</p>
周匪扬了扬下巴，嗓子更哑了：“去看看。”</p>
“先生太太……”</p>
老宋看着手拉手走出去的两人，十分的茫然。</p>
外面下的不是红雪吧？</p>
阁楼台阶前，周匪弯了点腰，拍拍肩膀：“上来。”</p>
程罪看了眼他醉的程度：“算了吧。”</p>
“算什么算？”他在凶。</p>
程罪无奈爬到他背上。</p>
他稳稳地拖住她的身子，自己宽厚的背替她挡住了大多数的风雪。</p>
他们走在今年的梅花雪夜中，犹如年少时那样，不问归期。</p>
“我以前是不是就这么背你的？”他好像清醒了一些。</p>
程罪搂着他的脖颈，珍惜地感受着他的背。</p>
这个强大可靠的背脊，她好久没有感受过了，“嗯。”</p>
半天，程罪补了句：“有一次你脚滑，还把我扔泥沟里了。”</p>
“……不可能。”周匪很确定。</p>
“为什么不可能？”</p>
周匪没回头，风雪尽染他笃定的声音：“这些年任我怎么难，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你，哪怕摔泥坑里，我也会把你举起来。”</p>
我或许忘记了一些关于我们的年少，但我了解爱你时的我自己。</p>
背上的程罪眼睛在这一刻突然就红了。</p>
他记得。</p>
原来他没忘记……</p>
是的，摔泥坑那次周匪把她举了起来，他整个人都脏了，她却干干净净的。</p>
从前，他真的把她保护得很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