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枕这才又缓缓道来:“九年前在故土桑兰,我的周岁宴上,有一个抱着酒壶喝得烂醉的白胡子老头,从一棵很高的树上摔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里面,无人认识他,也不知他是从哪儿来的。</p>
那老头疯疯癫癫的,头发都打了结,唯有目光明亮如炬。</p>
他看见我的时候瞪大了双眼,冲过来死死抓着我的手臂,口中反复念叨着:你不该死,你不能死。”</p>
赵盈嘀咕:“这老头,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p>
夏云枕继续说下去:“当时我父亲面色大变,或许是认为此事非常不吉利,便命人将那老头拖走了,被人拖下去的时候,老头还在高声大喊……”</p>
“他喊了什么?”赵盈迫不及待。</p>
“师妹,我看是你想听吧……”夏云枕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脸都快粘到我身上来了。”</p>
赵盈目光躲闪,不屑一顾地扭头,“你爱说不说。”</p>
“那今日就说到这里吧。”夏云枕随即指向前面的一家店,“诶,前面那家古玩铺子看起来不错,我去逛逛。”</p>
赵盈唰一下绕到苏轻月身旁,在她耳边飞快地低声说:“借你的银子不用你还了,说你还想听,快!”</p>
“哎等等!”苏轻月像个工具人似的,连忙上前两步,拉住了夏云枕的衣袖。</p>
他转身看向她的时候,眸子轻颤了颤。</p>
苏轻月有些不好意思,她松开扯住他袖子的手,后退了小半步,“我……还想听你的事,可以吗?”</p>
“可以。”他点头,温文一笑,“那我就继续说了啊,当时呢……那个老头说我十七岁那年,会遭一场大劫,而且必死无疑。”</p>
赵盈赶忙向前两步:“你十七岁那年会遭一场大劫?会不会那老头说的就是两年前,师弟救下我们那次?”</p>
“这点我不清楚。”夏云枕继续说着,“当时他还说,若将我送去青山门修行,就能免此劫难,但代价是必须改名换姓,从此与这个家再无瓜葛。若是我们不信他所说,且看桑兰的玉兰花会不会一夜之间尽数枯萎。”</p>
“然后呢?”赵盈的声音轻了起来,失去了平日里的那份嚣张,“桑兰的玉兰花,真的在一夜之间都枯萎了吗?”</p>
夏云枕点头。</p>
“太邪门了吧。”赵盈感到不可思议,“莫非那老头真不是一般人?”</p>
夏云枕娓娓道:“我至今也不清楚他是何人,但因,桑兰的玉兰花,居然真如那老头所说,在一夜之内尽数枯萎凋零了。我的家人深觉不妙,最终还是千里迢迢,将我送到了青山门。</p>
我还记得,我娘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纵然此生不复相见,但至少,在娘亲看不见的地方,你还能好好地活着……”</p>
活下去,代价是——永不相见,再无瓜葛。</p>
听完这些往事,三个人皆陷入了沉默。</p>
反倒是夏云枕率先笑了笑:“怎么了嘛你们!一个个的都哑巴啦?”</p>
赵盈讲话慢了下来:“师兄……对不起……以前你常劝我有空多回家看看,我总是反过来说你怎么不回去,还骂你比我更没良心……”</p>
“对不起啊师兄……我不知道你的情况。”赵盈越说,声音越发小了下去。</p>
“逛道歉是没用的。”</p>
“那要我怎么赔罪?不过分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p>
夏云枕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罚你一个月不准骂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