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子心有不甘，指着杨智明诱哄道：“棠宝，别人的舅舅昨天都吃你找到的肉了，来福可是你亲哥哥。”</p>
“谁是别人？”杨氏最听不得别人说杨智明，“那是我亲弟弟，孩子的亲舅舅！”</p>
“小明不是吃闲饭的，前天还教棠宝识字！”</p>
“要是在学堂，束脩都得好几两银子！”</p>
“棠宝愿意孝敬先生怎么了？”</p>
程小棠诧异地看着三婶，犹如发狂的老母鸡，一声高过一声，对着刘婆子一顿狂啄。</p>
这还是那个端着架子的秀才女儿吗？</p>
再说杨智明总共就教了她一二三，哪就用几两银子的束脩了...</p>
刘婆子也被吓到了：“不给就不给，对长辈这么说话，哪里像读书人家出来的。”</p>
“嫂子，你可得好好管管！”</p>
她蹭大嫂家习惯了，没想到要这次要对付的是傻妞和程家三媳妇，往日的套路用不上，只得灰溜溜走了。</p>
杨氏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讪讪道：“娘，我就是看不惯婶子总来打秋风。”</p>
“她就算拿兔肉回去，也是紧着亲儿子吃，不会给来福的。”</p>
程老太咽下最后一口饼，深深地看了三儿媳一眼：“赶紧吃完收拾，以后也护着老三点。”</p>
嫁进程家这么多年，可没见杨氏为哪个程家人这么激动过。</p>
敢情他们加一起，还不如娘家弟弟。</p>
杨氏饭后罕见地抢着干活，杨智明主动替换程天福守夜，也不提什么文弱书生扛不住了。</p>
要论打程家秋风，自去年以来，杨智明才是最大头。</p>
王氏担心程老太因为家的事迁怒自己，杨氏更怕程家人不肯再带着弟弟。</p>
说到底，还是旱灾闹的。</p>
杨智明满心忧愤，半夜守得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尖叫。</p>
“救命——抢劫杀人了！”</p>
“别抢俺的牛，那是俺的命根子——”</p>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划破天际，杨智明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进了板车底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p>
“怎么回事？”</p>
“抢劫！”</p>
“在哪儿，怎么看不到”</p>
榆林村的人全都惊醒了，慌乱地一边问一边抄家伙。</p>
没等程小棠从娘亲怀里爬出来，就看到远处的山上火光冲天，照亮了夜空。</p>
完蛋，她的山林计划被烧没了。</p>
“棠宝，别探头！”谢玲花把女儿的头按下来，声音颤抖，“听到什么都别出声！”</p>
程大牛抽出柴刀，与几个兄弟一起牢牢将家人护在里面。</p>
“都站稳了！别冲动。”</p>
程大牛大声警示，一脸凝重地盯着混乱的方向。</p>
那边结伴逃荒的只有五户人家，三十多人里，壮年男丁不到十人。</p>
所谓的劫匪，只是刚落草为寇几个月的一群灾民。</p>
在逃荒路上，有人拖家带小地苦苦挣扎，有人抛弃妻子成为冷血的流匪。</p>
“老大，那边打到的兔子更多，我看他们还拉着不少粮食。”一尖嘴猴腮的劫匪拽着抢来的驴，笑得猖狂肆意。</p>
“咱们再干一票大的！”</p>
被唤为老大的人，一巴掌扇过去：“干你七舅姥爷！眼瞎了？”</p>
瘦猴捂着脸，茫然地呆住。</p>
“没脑子的东西，赶紧走！”</p>
老大背着一袋粮食，熟练地驱赶着牛撤退。</p>
一百多号人的队伍，几十个男丁都手握柴刀锄头等着，他疯了才去找死。</p>
程大牛死死盯着那群劫匪，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里，才放松下来。</p>
“走了，应该不会回来。”</p>
“娘的，把牛都抢了，丧尽天良！”</p>
村长大儿子恨恨地将砍刀砸向树干，“那群人没了牲口粮食，难活了。”</p>
他之前跟父亲去协调冲突，知道被抢的都是本分老实的农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