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昼刚从孟氏院里回来,就瞥见门口站立着的小厮。</p>
"小姐,老爷回来了,喊各个院子的人都去用晚膳。"小厮低头道。</p>
"……"</p>
"就说我舟车劳顿,还遭了劫匪,吃不下。"唐清昼脚步微顿,随即抬脚跨过台阶。</p>
人走后,唐清昼以手托腮,坐在院中。如今父亲爱妾绕身,儿女双全,偌大的尚书府,她曾经日日夜夜在洛山所念叨的家,终于得偿所愿,却是这番物是人非。</p>
"小姐,外面冷。"幼春急忙拿了件镶毛斗篷来,吩咐人去房里再燃些炭。</p>
"嗯,进屋吧。"</p>
唐清昼和幼春芸秋围着梨木桌,暖炉让四周空气都变得燥热,沏好的热茶香气盈满了屋子。唐清昼眉眼沾了笑意,静静听着她们嬉闹争执。</p>
倏然,门外传出了动静。</p>
"昼儿,是我。"深沉而有力的中年男声响起。唐清昼微扬的嘴角淡了下来,屋内的笑声也戛然而止。</p>
她起身刷地开了门,驻在门口不往后松半步。"有什么事吗?我要休息了。"凉凉的语气轻飘飘的划破了宁静的夜。</p>
"我……我来看看你。"唐松然顿了顿,开口回答道。</p>
他又说:"用膳了吗?"</p>
"谢谢父亲挂念,困了,我要睡了。"唐清昼声音毫无起伏,生硬地说道。</p>
唐清昼要转身关门。</p>
"昼儿,你怎么半路遭了祸,可否受伤?"唐松然自知有孽,但唐清昼的冷漠还是让他心里一痛,他提高了音量,匆匆问道。</p>
"我怎么知道我这样的病秧子还有人惦记我的命?让父亲失望了,我命硬。"唐清昼头也没回,甩下话来。</p>
即使男子纳妾正常,她还是接受不了本来发誓要与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父亲,在母亲怀自己时,在外寻欢作乐,并且母亲一病重他就急冲冲地纳了新妾,她甚至怀疑他也参与了下毒。</p>
"我定会彻查此事,你没事就好,我给你带了药膏。"唐松然从袖中掏出一白瓷瓶,想要递到唐清昼手上。</p>
唐清昼目光沉沉地看着,没有伸手接的意思。</p>
唐松然作罢,喊幼春帮唐清昼拿着,他不好再多说,只得又嘱咐了句:"那你就早些休息吧。明天宫里太后想见你,你要是不愿和我一起去,我让小鹏给你安排。"</p>
唐松然没再言语,神色晦暗不明,微垂着头一步一步地迈出了院子……</p>
他确实做错了一些事,但他……</p>
翌日清晨</p>
天还是雾蒙蒙的,宁静的院子里雪迹斑驳,弥漫着如烟的梅花香气。</p>
唐清昼坐在铜镜前,张着眼,有些懵地望着镜子,任由幼春给她梳妆。她在洛山时,不用太遵守世家小姐的那套规矩和礼制,经常任着性子睡。</p>
幼春神色认真,细细端详,又从桌上拾起一枚点翠玛瑙发簪插上。</p>
"小姐今天穿哪身进宫?"</p>
唐清昼随手指了件藕荷色的绫袄,缓过神些。穿戴完后,芸秋笑道:"小姐被衬得更娇俏了,气色也好。"</p>
唐清昼常年病怏怏,即使身子骨恢复了,气色还是比常人差了些。</p>
加上唐清昼素来淡着张脸,原本偏娇艳的脸染上了清冷,平日更多的人觉得她是如白玉兰般的隽冷美人。</p>
太后曾特许唐清昼在皇宫内以马车代步,在永寿宫前停下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