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糟糕的投资状况，之所以一直无人察觉，得益于路通的特殊经营模式。</p>
集团底下子公司设立大量并购基金和机构，利用体外杠杆，以少量投资撬动十倍以上的资金规模。之后，路通再以高溢价收购那些收益好的机构，为路通带来稳定增长，同时也形成大量商誉。</p>
收益差的则因路通所占股权比例少，即使亏损也不用合并报表，因此从集团财务数据上看不出端倪。但问题就出在这里，路通撬动的是金融机构的资金，承担主要风险。</p>
这层窗户纸糊着的时候，路通只需要每年支付约定好的利息，现在一经曝光，即将面临的是金融机构的追踪调查和撤资。</p>
推文中还列举了中美两国财务审计差异造成的虚报利润漏洞，以及挪用资金填补投资缺口的证据。</p>
也就是说，这些资金在为路通的一个好看报表而买单。而事实上，路通早已是一个空盒子。</p>
路为在看到推文的时候，立刻意识到路通集团遭遇做空。</p>
那个ID，正是几年前的金融疯子。</p>
他怎么也想不通，裴郁铭为什么要这么做。两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甚至同处北城的金融圈，他与裴氏集团的裴总面子上都还算过得去。</p>
就算裴郁铭要疯，手痒想要做空路通，也不至于将他逼到如此绝境。</p>
这一切明显是提前算计好了的。一般情况下，做空只是为了盈利，被做空的企业顶多遭遇股价大跌。</p>
裴郁铭却给他挖了个深坑，再耐着性子等他一步步跳进去。</p>
***</p>
天将黑未黑，老赵找到了一家即将拆迁的兰州拉面店。</p>
店老板以前是孙毅理研究所的厨师。研究所解散后才在这里开了这家店。</p>
老赵给他看了一张照片。一张在大学食堂前拍的两人合照。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灰色学士服，明媚朝气，边上的男人一身黑色西服，俊秀矜贵。</p>
虽然店里每天来来往往不少人，但老板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男人。过去那么多年，那丫头来过无数次，却只带来这么一个朋友。</p>
老板先是皱了皱眉，又看了眼老赵身后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摇了摇头，“没见过。”</p>
这时，停在门口的豪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正是照片里的那个男人。男人态度很谦和，却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强烈的压迫感，好看的手指捻过那张合照，“你真没见过她？”</p>
“你...是她什么人？”老板的谎言被当面拆穿，颇有些窘迫。女孩带他来这里吃过饭，又在昨天跟他拍了毕业合照，想来不会是坏人，他开始犹豫。</p>
余衍霖淡淡笑了笑，“这是我老婆。昨天毕业想出去玩，但我最近有点忙，谁知一大早就生气离家出走了。”</p>
老板闻言，又看了眼男人指间带着的一枚素圈戒指，早上女孩过来的时候，似乎也带着一枚同样的戒指。</p>
“哦哈哈哈，我说呢，”老板会意大笑，“她早上过来的时候，心情不太好，面也没吃两口。”</p>
“她有没有说，要去哪儿？”余衍霖面露焦急。</p>
老板迟疑了一瞬，摇头说：“没有。就给我看了她的毕业照。”</p>
他的话还是说了一半藏一半。女孩过来给他看了一个男人的照片和几张毕业典礼上的照片。</p>
那个男人是以前研究所的采购，叫孙斌。另外一个他也认识，是研究所的一个研究人员。</p>
只是女孩交代过，任谁来问都不要说。这件事事关重大，即使这个年轻人和她相熟，他也怕说多了给女孩添麻烦。</p>
当年一个女人带着这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来到店里，要了一碗炖牛肉。女孩似乎很久没吃东西了，一边哭，一边吃着牛肉。最后，整碗牛肉都吃光，只剩几块胡萝卜。</p>
他才恍然想起，以前的孙教授经常会打包一碗牛肉带回去给自家的女儿，还会亲自挑出里面的胡萝卜。</p>
从那以后，小女孩每次过来，他都会给她成一碗没有胡萝卜的牛肉。这么多年，形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p>
好在年轻男人简单问了几句，手机就响了。</p>
余衍霖看了眼来电，眼神暗了暗。网络虚拟号，也不知道是在防谁。</p>
他随即转身上了车，电话一接通，苏诺清朗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莫名抚平他心底那股焦躁。</p>
“哥哥，我现在很安全，你放心。”</p>
人都跑了，他再生气也没用，过了半晌，才沉声说：“长本事了，为了出门，不惜用上美人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