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数了数：“甬道四个，加主墓室这个，五个土夫子全死了。一个都没跑出来，到底啥东西这么邪？”</p>
我道：“看情况，五个人进入主墓室的时候，并没有触发机关。异变是在他们开启棺木后，有一人直接死在棺材上，其余四人往墓道口跑，结果触发机关，死在甬道中。”</p>
“还继续吗？”</p>
“你怕穷还是怕死人？”</p>
“干！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胡爷爱冥器不爱粽子。”</p>
“来，搭把手，把尸体搬开。”</p>
那具尸体高度腐烂，浑身巨人观，眼睛软骨这些组织已经溶解成水。</p>
我和胡子穿着老鼠衣。</p>
隔着一层布料触摸那具尸体。</p>
手感滑腻腻的，像沾了洗洁精的烂水果，一些尸虫顺着皮肤从毛孔钻出来。幸好黄师爷弄的老鼠衣是行货，通体用猪皮和鳄鱼皮缝过。</p>
我和胡子合力抬下尸体，露出覆满尸油尸水的棺椁。</p>
尸体一截肠子还勾在棺材里，怪渗人的。</p>
这位明朝李姓土司并非王侯。</p>
棺材单层，不可能用椁。</p>
楠木棺，已经被第一批土夫子打开一条缝，我顺着手电光看进去。</p>
“嘶！”</p>
瞬间倒吸口凉气：“干，遇见白毛粽子了！”</p>
胡子赶忙抽出一捆鸡血红绳：“诈尸没有？没诈尸，赶紧拖出去，用太阳暴晒，晒死它。”</p>
“别乱动。那尸体的肠子，就勾在老粽子长指甲的手上！”</p>
我和胡子倒过几次斗。</p>
遇见过僵尸吗？</p>
一次都没有！</p>
概率太小了，基本不存在。我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难道这次运气这么好，比中彩票还小的概率让我遇到？</p>
腐烂棺木里，一具脱水古尸赫然呈现。</p>
身穿三品武官大红袍，头戴乌纱，仰面朝天，一手捧着玉如意在胸，一手耷拉着一截肠子抬起来。</p>
整个尸体黑黢黢的，上面盖了层一寸多厚的白毛。</p>
身上缠绕十八圈绿松石串珠，混杂在尸油腐烂的布料里。</p>
牙齿凸出嘴唇，嘴巴大张，五官脱水，十指指甲如勾散发寒光，狰狞无比。</p>
“怎么办？”</p>
民间传说，老僵尸起来的时候，都是这幅表情，我和胡子不由心里打鼓，暗暗吃惊。</p>
胡子问我。</p>
我想了想：“拖出去不现实。墓道太长，外面全是尸体，一旦惊了尸气，随时有诈尸可能。必须就地解决。”</p>
“一把火烧了他？”</p>
我瞪了一眼：“连冥器一起烧？”</p>
胡子将棺材盖整个搬开，那具古尸愈发凄厉恐怖了，官服化为烂土，上面的金丝还在，可见生前是个名镇一方的大人物。</p>
现在人觉得，遇见僵尸或者即将尸变的粽子，就喂它黑驴蹄子。</p>
其实这属于杜撰。</p>
翻翻稗官野史，不管古代还是民国，克僵尸都没有黑驴蹄子的说法。</p>
一般就三种。</p>
要么火烧，要么拖出去太阳暴晒。</p>
前两种都被我否决了。</p>
那就只剩一种。</p>
我看了胡子一眼，但隔着防毒面具，看不清他表情。</p>
闷闷说了句：“阴人掌灯，阳人借财，阴冥之地，最忌生怪。这主随时可能起来，咱们拔尸吧！”</p>
胡子抖了一下。</p>
“拔尸，你确定吗？万一拔到一半，这主立起来了，咱们都得横死。那群外国人，怕是收尸都不会收！”</p>
我苦笑声：“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给我打下手，准备吧。”</p>
克僵尸第三种方式，即“拔尸”，民间阴阳先生也称其为“拔尸术”。</p>
这是倒斗一行，南北两派通用的绝技，据说对付还未惊尸的粽子最灵。</p>
所谓拔尸，就是用沾了中指血的三寸铁钉，分别钉入粽子的左右肩窝、天灵盖。</p>
爷爷给我说过一首歌谣。</p>
人身三把火，犹如三盏灯。人死灯不灭，阎王在前等！</p>
拔尸，就是要拔掉那三盏灯，用铁钉钉在尸体上。</p>
这是有一定依据的。</p>
人的锁骨非常脆弱。</p>
用铁钉钉住，僵尸再怎么厉害，双手废了抬不起来，便不能扑人。</p>
天灵盖传说蕴藏着人的魂魄，铁不通阴阳，把魂魄钉碎了，再厉害的粽子也起不来。</p>
胡子拿出铁钉和铁锤。</p>
顿了顿，用刀割开中指，将血淋在铁钉上。</p>
民间传闻，中指血阳气最盛。</p>
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p>
抬头看棺材的古尸，那白毛好像又长了一层。</p>
想到这，我不敢耽搁，抄起铁钉，就往尸体左肩钉下去！</p>
哐！哐！哐！</p>
沉闷的撞击声在黑暗的墓室幽幽回荡。</p>
我和胡子的心提到嗓子眼，气不敢出。</p>
第一枚带血钉子打了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