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屋外的沈玄唤道。
“公子?”
“去请大夫,花的银子给江小姐记在账上。”
“好!”
江闲月沉沉睡去,等再醒来时,就见富贵端着一碗褐色汤汁往她嘴里灌。
“大夫说了,就是寻常风寒,过不了几日就会好的。”
江闲月别开脸,眉眼都皱成了一团:“它长着一幅很不好喝的样子。”
富贵瞥一眼房门,偷偷塞给她两个蜜饯:“药不都长这样?月姐姐,我明天可就来不了了,到时候你想吃药都没人伺候你了。”
江闲月愕然:“你去哪儿?!”
“我二婶娘的爹病逝,我要去奔丧。”富贵把药碗收起来,不忘揶揄,“就公子和姐姐两个人,兴许是一个机会。到时候孤男寡女,红烛香帐,啧啧啧……”
江闲月脸更红了,两个冷刀子剜去,嘴角却是禁不住的笑:“刚学会儿两个成语就来取笑我。”埋汰富贵,眼神恰巧瞥到床头木案上的一个瓷瓶来。
这个瓶子好熟悉,不就是她买给晚娘的金合散吗?
富贵关门时瞥见她盯着那药瓶,恍然道:“对了,这药是公子让我放这儿的,姐姐早点休息吧。”
“嘭”的一下房门扣上,月华穿过窗柩的缝隙,洒落成地上的斑斑影迹,江闲月再瞅摇晃烛光下的药瓶,嘴角不自觉得勾了起来。
沈玄刚在榻上躺下,就听到江闲月唤他:“阿玄,你睡了么。”
“睡了。”
床帐上的流苏穗儿一下一下的晃动着,沈玄看着心烦,怎么之前没注意到床上有这个东西?等富贵回来让他剪了。
“骗人,睡着了怎么说话的?”江闲月声音嘶哑艰涩,扯着嗓子才能让人听得真切。
那流苏穗儿怎地还不一般长短?沈玄越看越心烦,转了下身子,背朝着外面。
“沈玄?”
“嗯。”
“你怎么不说话啊?好吧,那就我来说吧。”江闲月轻咳两声,竭力让声音听上去不这般嘶哑,“之前是我不好,担心你把我撵出去,所以才……以后不会了,我以后都不会再对公子心怀不轨了,我们好好相处。你觉得,可以吗?”
“你整天缠着他,想要以身相许,他会有压力,这种压力只会让他逃之不及。”是白三娘教给她的。
沈玄未应答。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哦。”
“我没答应。”
江闲月倒是没想到沈玄会这么说:“啊?”忍着笑意,一派天真地问:“公子是想让我心怀不轨吗?虽然我从未对人真的图谋不轨过,可若是公子的话,我会考虑一下的。”
“你想得美。”沈玄言语生硬,难得一口气说那么多字,“我这里不养闲人,等病好了出去找个事情做。”
他是不会娶亲,可她呢?难道一辈子不嫁人了吗?放长远想,总是要为自己找个出路的。
“没想到我和公子想到一块儿去了,等我好了就去找个傍身的活计去。公子,那我们以后就是房东家和租户的关系了呀。”甜美软糯的少女声音,即使是染了病,在般静谧祥和的夜里,也是让人觉得如沐暖风。
沈玄转过身来,那流苏穗儿仍旧在晃动,瞌上眼也不得安宁,索性坐了起来,想拿剪刀剪掉,找了半天也不知道被富贵搁哪儿了。
厢房的那位却又不安生了:“房东大人,您能过来一下吗?”
“不能。”沈玄心烦意乱下用手去扯流苏,他是学过工夫的,功力深厚,就那么轻轻一扯,顷刻间床帐坍塌,纱幔缠绕在榻上,渐起轻微的灰尘。
怎么会这样?!一向爱洁成癖的沈玄当即便傻眼了,这晚上还怎么睡?
江闲月听着沈玄房中的声响不明所以,依旧甜甜地召唤:“房东大人,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耽误你练功的。”
“什么事?”
沈玄到底是来了,挺拔如松的男子就杵在门前,面容俊朗,神色冷峻。他倒是想看看,这小娘子都病了还能耍什么花招!
江闲月听他声音,总能联想到冬日里宅前的那两头雄狮来,又冷又硬。
“今日富贵走得急,忘记帮我喂兔子了。房东大人帮我从厨房拿几个萝卜过来,喂喂我的兔子可好?”乖乖,就算是饿着自己,也不能饿着那位大仙呀。
星夜灿烂,月华如练,廊下的公子既不可闻的皱了下眉头:“你叫我来就是喂兔子?”
“不然呢?”江闲月俏生生的反问,“难道公子还想做些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