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上来?”卫珩淡淡开口,虽然隔着面具,但阮秋色分明知道他此刻一定是挑着眉毛,面色云淡风轻,但气势却压得人不得不遵从。
“美……美人王爷,”阮秋色上过他的当,可不会再吃亏,只舔舔嘴唇,挤出一个笑脸,“京兆府离西市近的很,今日便不劳驾王爷送我回去了。”
“你是什么金枝玉叶,要本王来送?”卫珩冷哼一声,“大理寺还有公差让你做,你若是不想上车,就走着过来吧。”
说罢撂了车帘,命车夫驾车便走。
从京兆府走去大理寺可不是一小段路,阮秋色忙了一天,哪有多余的力气耗在路上,赶紧几步追上马车:“王爷等等我,捎我一程啊!”
卫珩在车里好整以暇地摘下面具,听着窗外阮秋色着急的呼声,嘴角忍不住扬起了几分。
马车转了个弯,眼看就要出了府衙的边门,阮秋色心一横,扒住车架纵身一跃,挤过车夫就往车帘里钻。她身手一向利落,眨眼的工夫已经钻了进去,车夫被她一惊,执马缰的手猛地一紧。
阮秋色钻进车厢,刚要站稳,马车骤然停了一停,她去势止不住,直直向前扑了过去。
卫珩的笑意还来不及收,就僵在了嘴角。
他眼见着少女突然钻进马车,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神色,紧接着那满脸的沾沾自喜就变成了惊恐,在他面前突然放大了几倍,连着一副温温软软的身子撞进了他怀里。
少女身上有淡淡的皂香味,和着她温暖的气息钻进了他的鼻尖。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手心里满是柔软的触感。
这香气,温度,触感,还有近在咫尺的女子的面容,对卫珩来说太过陌生,以至于他一向清明的神思就这样中断了片刻。
阮秋色抓着他前襟的衣料,感觉自己的小心脏要爆炸了。
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看见美人的脸,他讶然微张的唇离她眉心不过三寸,似四月里的樱花般粉润。
事出突然,他眼底还残存了一点笑意,又加上九分慌乱,在这张美得让人无法自持的脸上,拼凑成了十二分的生动。
阮秋色感到一阵麻麻的痒,先是从胸口狂跳的心脏扩散到四肢百骸,接着涌向头顶,让她整张脸都热了起来。
马车忽然一颤,打破了二人之间近乎静止的空气。原来是车夫回过神来,见车内没有新的指令,又复前行。
卫珩眼中的怔愣转瞬即逝,他抓住阮秋色胳膊的手瞬间有了动作,毫不犹豫地——把她推了出去。
他这一推没收着力气,阮秋色毫无防备地跌向一旁,右臂重重撞上窗边的小几,痛得“嘶”了口气,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你干嘛呀!”她用左手揉着被撞疼的胳膊,满心的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犯得着这样推我嘛……”
卫珩像是才回过神,避开她的目光,望向另一边窗户,脸色绷得很紧:“本王最讨厌别人碰我。你再这般莽撞,当心自己的爪子。”
阮秋色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手揉着胳膊,一边愤愤地靠着车窗坐下。过了一会儿还觉得心里憋闷,脸上也烫的很,索性打开车窗吹一吹冷风。
冬夜的风冰冷刺骨,扑得阮秋色一个激灵,脑海里沸腾的怒火褪了几分。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个问题。
一个从审案之时就让她觉得奇怪的问题。
“等等,能教辛槐伪饰杀人现场的,除了吊死鬼本人,还有目击的百姓和参与办案的官员,那吴维可不就是办案官员?你怎么能断定他就是那‘吊死鬼’?”
“他不是。”卫珩阖目淡声道,“只不过本王需要他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