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一片红色,喜庆的双喜剪纸触目可及,古老而隆重的摆设无不透露着主人的重视,然而,此时却是一片肃杀压抑。
门前的一片蓝色花海在毛毛暮雨中摇曳着风姿,在一盏盏红灯笼下越发诡异。
一抹窈窕的身影,一把和人并不相称的大铁剑垂在地上,剑尖随着人影前行在地上划出一条长长的痕。
前面是一排身着统一的蒙面女郎,深邃的眼窝透着一股异域的风情,露脐的服饰村托出苗条纤细的腰肢,漂亮而精致的流苏随着女郎阵营的摆动而摇晃着。
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人,像极了找茬的,女郎们纷纷露出武器——流月弯刀!
兵刃交接的声响并没有持续多久,女人不耽误一刻地直直冲向正门。
身后原本鲜活的人此时变成一具具尸体倒在地上,红色的鲜血在细雨中泱成一片,泱入黑夜中,泱进那一片花海里。
雨幕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撑着把油纸伞站在尸体中央,看着那抹窈窕的身影煞气冲冲地冲进古堡,叹了口气。
原本娶个夫郎简简单单的一个西式婚礼就好了,并不需要这么古老又庄严的成亲礼节,因为这意味着要男方入族谱,且不得和离,也意味着大小姐终身不得再另娶。
可笑的是,这个婚礼没有一个宾客,没有新娘也没有新郎。
早在三天前,这个婚礼就该开始了,新郎早上醒来,一身凤冠霞披把他吓坏了,一直在抗拒,抵死不从。不得已,只能先暂停,然而,三天过去了,大小姐并没有说服那个男人。
把人关在婚房里,斗志昂扬地进去,满脸煞气地出来。这样的戏码,在这短短三天内像是上演了无数遍。
唉,大小姐,何必呢?为了这么一个人……
欧式古堡里到处装饰着双喜坠饰,竟也不觉得违和,反而显得庄重又严肃。
婚房里,精致的镂空屏风,女儿家的梳妆台,巨大的衣柜,以及古色古香的婚床无一不是名贵金丝楠木制成,低调中透着贵气,房里还燃着香,一缕紫烟袅袅升起,古色生香。
无不透露着主人身份的尊贵。
然而,房的另一侧却有些惨不忍睹。
“安子莫,你究竟答不答应?”女人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道。
男子并没有回答她,抬着眸睨着她,嘲弄极了,明显的拒绝。
他的双手被一条粗粗的铁链扣住,身后是一堵厚厚的墙,一身的大红衣袍已经破烂不堪。
面前同样一身大红喜服的女人,手中握着一条紫鞭,显然她对男子施暴已久,然而神奇的是,男子身上并没有一条鞭痕。
就在女人挥鞭落下时,大门猛地被劈开,一抹身影倏地来到她面前,抓住了那条鞭。
男子久久没有感受到鞭子抽打的疼痛,一抹影子倒映在地上,映入他的眼里,有些惊讶。
“你来了。”气虚若悬。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他知道来到是谁,即使他不知道她目的为何。
但正是这样的语气让安云佩变得尤为恼火。
“沈言曦,你究竟是谁!”
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面前的人给她的感觉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富家千金小姐。
墨溪皱了皱眉,“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我要带走!”
“你做梦!”
音落,被激怒的安云佩想要抽出皮鞭,却发现根本抽不出来,干脆就扔掉,直接赤手空拳上去。
墨溪也扔开剑。
光亮的油灯下,两人博弈交缠的身影来来晃晃,不一会,双方都挂了不少彩。
渐渐地,毕竟不是练武的料,安云佩落了下风,被压制着,脸上挂着的彩也多了起来,有些狼狈不堪。
哐啷一声,铁链被斩断,男子气力不足地直直跌下来,却意外地扑到某人的背上,不过此时他已经昏了过去,鼻尖吸进的并不是那种令他厌恶的味道。
墨溪背起男子走了几步,就被人给拦住了。
“你不能把他带走!”安云佩脸上青青紫紫,她知道她不是她的对手,可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人被带走,手慢慢伸向背后,想要做最后一番挣扎。
“你要是想他死,就尽管撒你那毒。”平静的口吻像是早就料到一般。
她怎么会……知道她要用毒?
“安秀岚,安家用毒开山鼻祖,南巫一族的小女儿。”
一句话不仅止住了安云佩接下来的动作,她瞪大了双眼看向面前的女人。
她的祖先她这么会知道?这种事不是只有当家人才知道的吗?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一样,墨溪冷哼道:“我和她玩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
???
这世界是玄幻了吗?她和我那不知几百上千前的祖先一块玩?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让开!”墨溪并没有管那正在嘲笑自己的女人,语气生冷地命令。
“等下,你说他会死?怎么可能?”安云佩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不过语气依然自大的很。
虽说她安家是用毒世家,可是总不会傻傻地连毒死自己的人都不知道吧。
“蠢货。”
“你——”
“他的本命灵根受损,你瞎了吗?”
这无关用不用毒。
本命灵根相当于人的生命源,好比一根蜡烛里的烛芯,受了损,再好的烛蜡也没用,燃不起或是燃到一半就断了,换成人那就是已在阎罗王报道的节奏。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要来这里的原因。
“这…这…”安云佩脸一僵。
她是知道人有本命灵根的,也知道它受损的危害,但是作为用毒家族,除了她开山祖先安秀岚有这能力外,以后的当家人包括她都没有能力窥视人的本命灵根。
沉默半晌,她慢慢挪开了身子,就在墨溪背着人从她面前走的时候,又忍不住地伸手抓住男子垂下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上心。
墨溪顿了顿,开口道:“你应该知道他不是你原来那个童养夫。”
如果两人相互喜欢,不会大半夜的穿着喜服在相互折磨。
安云佩苦笑,她当然知道他不是原来的那个安子莫了,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开始害怕某一天他突然就会消失,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地想要和他结拜天地,想要借此留住他。
“而且,他不喜欢你。”所以别再纠缠他了。
安云佩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但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一但放了手就意味着这个女人会完全接管他,意味着,他以后和她——再无任何关系。
“等等,他离了我也会死。”安云佩急中生智想起他们之间还有个传承契约联系着,希望眼前的女人把他治好后还给她。
然而回答她的只是一声“呵”和一个背影,无比轻蔑。
是了,连本命灵根都能看得出来的人,一个小小的契约怎么会难得倒?
……
咔哒
公寓里,门开了,背着重物颇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却越来越远,不一会又越来越近,最终还是停在卧室门口没有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