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抬起脚,见夏铭也要跟着过去,不由皱了皱眉头。
“夏大人此刻就不用再多做样子了,老夫带着药童独自前往即可。”
语毕,冷着一张脸转过身子,后头提着药盒的小童也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跟在孙大夫后头走了。
夏铭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想要发作,偏偏自己理亏在先,只能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
夏云的状况不太乐观。
孙大夫把脉时,紧紧拧着眉头,两手都轮流把完了,他皱着的眉头仍是没有松开。
“孙大夫,可否请您借一步说话?”夏雪见他为难,提出了这个要求。
有些话也是得避着夏云,孙大夫点点头同意了。
夏雪领着他走到耳房,示意孙大夫坐下,梅裳端了茶水上来便退了下去。
“只有冷的白水可以招待,希望孙大夫不要介意。”
孙大夫知道夏府是怎么对待她们的,心里疼惜不已,又哪里会挂怀。
他叹了一口气,“妳们这些姑娘家家的,长期饮用冷水可是会对身体有碍,若是有条件的话,还是喝些温热点的白水好。”
“多谢孙大夫。”夏雪福了一礼,然后吞吞吐吐地问道:“我妹妹的病情可还好?”
一提起这个,孙大夫又叹了一口气。
“说真话,她身子太虚,忧思过度,如今也只是吊着一口气在熬日子罢了。”
夏雪掩着小嘴,惊呼一声,“竟然就这么严重了吗?”
“如今老夫也只能开些温补的汤药,能喝几日是几日。”
主仆三人送走了孙大夫之后,兰馨和梅裳带着他留下的药材去厨房煎药,要说如今谁在夏府得势,除了她们之外,别无他人。
外头的流言蜚语传成那样,府里的下人还有哪个敢得罪她们?就连夏铭见了她们也得绕道走,就怕又传出什么是非。
夏雪坐在床边,替夏云掖好了被子,看着她瘦弱的脸庞,心里很是歉疚。
夏云终究是逃不了一死。
这段剧情在穿进书里之前,她就已经写到,当时写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可是实际相处了几个月之后,夏云对她而言不再只是小说里的名字,而是活生生的人。
哪怕她早已不是她真正的姐姐,彼此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没有感情也处出感情来了。
夏雪是真的心疼夏云。
“能做的努力我都做了,能不能改变就看天意吧。”
夏铭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落幕了,侄女们的嫁妆他原封不动地全还了回去,可外头的谣言并没有消停的迹象,反倒传得越来越夸张,更甚者,风声都传到了京城去。
相府
“还有这等事?”吴氏听了下人的回报,惊得站起身来,不放心又再确认了一次,“妳说的可是真话?”
“夫人哟,这些事能说假的吗?老奴那个妹妹就在夏府当差,亲眼见的,亲耳听的,能错吗?”
吴氏紧蹙着眉头,手里绞着帕子,“这洪氏可真是……不行,这事还得告诉娘!”
没道理他们当心肝疼的外甥女就要被人家这样糟蹋。
吴氏到了正院,虞老夫人倒有几分意外。
“怎么了这是?这个时辰过来?”
吴氏坐在老夫人身侧,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也就不绕着弯子,直接说道:“娘,你可还记得我身边那位邱嬷嬷?”
“我还没老糊涂呢,怎么就不记得了?在咱们亲家那里当差不是?”老夫人失笑。
这几年她的视力大幅减退,哪怕吴氏坐得离她这般近,吴氏脸上的表情她也是看不清的,可这不妨碍她察觉到吴氏的情绪之低迷,当即收了笑,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洪氏逼迫雪姐儿她们拿出小姑子留下的嫁妆,说要当这几年他们夏家养育她们姐妹的报酬呢。”
虞老夫人吃到这般岁数,还是头一回听到有这么不要脸的说法,她瞪大了那双浑浊的双眼,手上握着的拐杖怒敲着地面。
“可真是岂有此理!”
“可不是吗?”
吴氏怕老夫人气坏身子,话就没说全,要是把夏云病着,夏府却没有人肯花银子为她请大夫这事说出来,老夫人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呢。
“不行!他们夏家真当我虞家是死的不成?我老婆子的亲亲外孙女他们不疼,老婆子我就去接回来自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