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虞老夫人的幼女,便是她们娘,夏雪当时穿来时孝都守了五年多,压根儿没见过父母长什么样,只知道虞老夫人似是很疼爱这个幼女,知自己女儿和女婿惨死,伤心欲绝,又见两个外孙女没了依靠,作主给带进了虞府长住。
人生至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女婿刚走,虞老夫人每次见了她们姊妹触景伤情,总要掉个几把泪,这一来二去的,夏雪来到这里以后别的什么都不会,一秒落泪的功夫那是修炼得炉火纯青了。
想到要去见她,一路上夏雪已经开始酝酿情绪。
丫鬟打起帘子,只见座上一名年约六十几岁的妇人瞇着眼翘首往外张望,自从痛失爱女,老夫人终日以泪洗面,哭坏了眼睛,太远的东西只能隐约看个轮廓,不凑近看是看不清的。
夏雪深知这一点,加快了脚步,将自己的手送到了老夫人手里,撒娇道:“外祖父、外祖母,我们回来啦。”
虞老夫人笑眯了眼,“回来就好,外祖母可想妳们了,今后就在府上住着,再没有人可以欺负外祖母的乖乖孙女儿了。”
夏云跟着上前见了礼,虞老夫人牵着她们姐妹的手,感慨万分。
“都六年过去了,耽误了妳俩的大好年华,妳们爹娘没有这个福分,能看着妳们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的模样。”说到后来,语气已经哽咽。
夏雪心里咯噔一声,心道:来了。
果然,下一秒虞老夫人就开始抹起泪来。
“我的月儿苦命喔!”
虞月,这是夏雪她们娘亲的闺名,月儿这个小名,不用多想都知道老夫人又想起了谁。
“外祖母!”夏雪忙上前劝慰,使劲憋红了眼。
每回看见虞老夫人伤心,她就愧疚得不行。
起初只是因为剧情需要,“赐死”女主角的父母,老夫人的心痛也在她的剧情安排之中,可眼睁睁地看着人在她面前因为自己的缘故难受成这样,她心里也不是半分触动都没有。
“外祖母,可别哭了,眼睛会更严重的。”
夏云也跟着上前劝慰,夏雪在心里暗自点头,这个穿来的便宜妹妹虽然挺会来事,但在这方面向来不会拖后腿。
虞万一见一老二小哭成一团,整个傻了眼。
轻咳了一声赶紧阻止。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收拾去,这一路上也累坏了,别再招惹妳们外祖母掉眼泪。”
这几年夏雪他们不是没来过相府,对祖孙三人这样的相处模式虞万他们已经习以为常,偏生太医有交代,老夫人的眼经不起哭,这不见苗头不对,赶紧出声打断她们。
“熬过六年出了孝,我这个老婆子哭个几声还不行?”
虽是这么抱怨,终究还是止了泪水。
“好啦,我回去换身衣裳后再过来一起跟外祖母一起用膳,外祖母可别偷哭呀。”
虞老夫人笑瞇了眼,抚了抚夏雪的长发,欣慰地道:“回去后赶紧歇着吧,明天再过来陪外祖母就行,好好歇着就是。”
说的不是客气话,而是真的心疼自己外孙女,夏雪从善如流,领着夏云告退。
吴氏陪着老夫人又说了几句话,也跟着退下了。
回自己院子后,儿媳蔡氏后脚就到院里请安。
还在门口,就听见外头隐约传来细碎的咳嗽声。
“怎么身子骨还是不见好?”吴氏拧着眉头,使个眼色让丫鬟拍了拍蔡氏的背,另个丫鬟则是递过茶水伺候她喝下。
原本是蔡氏要跟着跑这一趟的,没料到临行前却染了风寒,只得在家休养。
“这不听见下人们说娘回来了吗。”
蔡氏二十二岁,因着还没生养过的缘故一身肌肤还是白润有光泽,就是脸色因咳嗽的关系有些病态的红。
“都回来了当然要先看过娘,不然我可怎么能放心?”
这嘴甜的,吴氏都给逗乐了,随后又赶忙问着:“可有请大夫来看过了?若是那大夫不顶用,还是去请太医吧?林太医医术了得,又是咱们以后的亲家,料想会尽心些。”
蔡氏摆了摆手,“多谢娘,还在喝着药呢,已经好了许多,大夫说了,这药得喝长期,急不得。”
问过一旁侍候的丫鬟,确定了病情真有好转,吴氏这才放下心。
“是说大表姑娘都十六岁了,如今出了孝,也该开始相看了。”蔡氏提到。
原本及笄之前就该订下亲事,奈何那时在孝中,生生拖到了这般年纪还没说亲。
“那是,等驰儿成了亲,她们两姐妹的亲事都该提上进程了。”
虞驰是吴氏的二儿子,今年下场,已经定下了林太医家的孙女儿,成亲的日子订在了发榜后,夏家姐妹年纪相仿,有什么合适的人家倒可以一起相看。
婆媳俩开始细数京中那些家中有适龄儿郎的人家,夏云浑然不觉,正思索着往后要怎么偷偷出门,而夏雪沐浴过以后,埋首在书案上奋笔疾书,将这段日子在脑海里过一遍的剧情化作文字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