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乔不知道楚歌是男儿身,只当自己多了个女室友,睡得挺香。
楚歌可就没她那么宽的心了,辗转了半夜才睡着。
即便如此,楚歌比陆乔醒得早。
他一醒就起来了,轻手轻脚叠好被褥。他怕吵到熟睡的陆乔,就静静坐在塌上等着。
鸡叫三遍天下白,陆乔张开眼,在床上赖了半刻钟才爬起来。
她穿好里衣,睡眼惺忪地往外间走。
平胸无所畏惧。
陆乔本想叫楚歌起床,结果一抬头,人端端正正坐在榻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早啊娘子。”她灿笑。
楚歌的心莫名乱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
他刚想搬被褥,陆乔已经单手一搂,把东西放回了床上。
楚歌忍不住望向陆乔的胳膊,眼中闪过一抹羡慕。
陆乔见楚歌仍旧穿着昨日的嫁衣,随口让他换一身。
楚歌听话地走到墙角的箱笼前,这个黄花梨木的箱子,是他唯一的嫁妆。他找出一身淡绿色的裙子,忐忑地问陆乔行不行。
陆乔正在跟长袍的七八根系带较劲,匆匆抬头看了一眼。
“太旧了,一会儿要见阿娘阿姐她们,你换个新的。”
“这件是奴家最新的。”楚歌轻声回答。
陆乔赶紧改口:“挺好的,我最喜欢绿色,生机勃勃。”
楚歌感激地看了陆乔一眼,合上箱子,到净室去换衣。
陆乔系好带子,穿好靴子,忍不住打开箱笼,往里张了一眼。
黄花梨木的箱子外头看着又大又气派,里面居然只有寥寥的三四件衣裳,几个镀金的、做工粗糙的、不成套的首饰,还有一串陈旧的铜钱,连箱底都铺不满,很寒酸。
陆乔摇头,轻轻合上盖子,怕楚歌尴尬,赶紧走开。
等楚歌出来了,她满面笑容,一个劲儿地夸他好看,夸绿色衬他,弄得楚歌心里很紧张。
他不搞断袖,真得。
陆乔的夸奖虽然有些安慰的成分,但更多的实话。
楚歌个子修长,善隐忍,气质沉静,犹如一株千磨万击还坚劲的修竹,裳裙边角恰好绣了竹子,相辅相成,很有意境。加上他的样貌出众,别人一眼看过去,见之忘俗。因此即便是旧衣服,也不显得难看。
陆乔胸无点墨,夸奖的词就那么几句,念完后就叫下人端水来洗漱。
楚歌松了口气,接过下人手里的活计,给陆乔梳头。
王氏在陆乔身边安排的都是小奴,没有婢子。陆乔平日就不大乐意叫小奴梳头,无奈头发太长,还要盘起来带束发什么的,她一个人弄不来。
咋然换了楚歌,陆乔更别扭了。她紧张地坐直身体,两眼往前看。铜镜模糊,但依然看得出楚歌的专注。
他一手执着玉梳,一手虚虚地贴着陆乔的头,动作轻柔地往下梳,若是梳到不顺的地方,他便停下来,用梳齿细致地格开一根根发丝,别说弄疼头皮,简直连一根头发都舍不得弄掉。
楚歌的温柔和耐心,让陆乔慢慢放松下来。
小奴梳头很熟练,但绝没有楚歌这么体贴。陆乔可耻地决定,梳头这活交给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