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观倒是彻底想起让他打晕了的少年,正是那大喜之日的新郎官。
如今回忆起来,那少年的相貌倒是与眼前这位秦横前辈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怪不得。”宁观摸了摸下巴。
秦横怒声道:“当日,全派上下,除了我儿秦酬之外,无一幸免。你将我儿率先打晕,直接扔下山门,滚落好几个山头,好在我儿气运加身,大难不死,这才逃出你的魔掌!”
“此等毁人婚事,夺妻大恨,我身为秦家家主,身为秦酬之父,誓要为我儿讨回公道。”
身后的秦家子嗣,顿时纷纷举手,齐声大喊:
“还我公道!还我公道!”
缘,妙不可言。
谁能想到,下个山来到一个寻常的道县,三年前的恩怨都能碰上。
宁观无奈一叹,面对众人指责,还是十分淡定,摊手道:“诸位稍安勿躁,我看前辈还是误会了。那玉籁宗的女修却是一众偶服古植,借此化形的妖孽。残害不少我辈修士,采阴补阳,化作炉鼎;”
“举派上下,除了令子幸免之外,害死的修士少说百人。殊不知,道友大婚之夜,便是他命丧之时。”
“说到底,我不但没毁他婚事,反而是令郎的救命恩人。”
“我呸!强词夺理!我还得谢谢你啊!”
众人来回看向两人各执一词,你来我往,几经反转,看的那是有滋有味。
这可比看戏精彩多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坐了下来,就差手中的一盘瓜子了。
“空口无凭!你可有证物?”
宁观一笑,随手一拍储物袋,祭出一面青铜令牌,径直抛了过去:“太易宗,所赐功德令在此。其中记载事宜,事无巨细。
秦前辈身为一家之主,应当知晓,我等下宗,每年俱须完成宗盟指派下来的一阶功德榜,五年一次二阶功德,恕不可违。
况且那妖女,残害不少世俗平民,死不足惜。
秦家主若是不信,可以让在场的几位道友一同瞧瞧,令牌的内容是否属实。”
秦横接过一瞧,注入灵气,顿时挠了挠头。
因为实在看不懂。
舒掠笑眯眯起身凑了过来,端详片刻,徐徐道:“确是太易宗的功德牌,内容是降服玉籁宗妖部余孽,宁宗主没有说谎。”
秦横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其后的弟子也一个个哑火不已,别提多尴尬了,高举的手臂也瘫软的垂了下来,脸还有些疼。
原来师兄下山,是为了完成功德榜。
阚瑛瑛见师兄不是他们口中说的大奸大恶之人,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秦横一把甩过令牌,冷哼一声,不依不饶:“犬子因道脉天赋,天生不喜修炼,也根本不想努力,只想入赘别家,当个吃穿不愁的修士。
此番已经是犬子第三次入赘,前二次乃是天灾未果,这次却是人祸!”
“……”
“我那犬子,好不容易入赘了出去,当上了掌门赘婿,现在又颓然回到族中,受尽冷眼相待,颜面大失。”
“你叫他以后如何做人?”
宁观挠了挠脸:“这我倒是没想到……”
众人也想不到此事如此曲折,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看向张道年。
张道年哪里料的两人有此过节,心中同样暗暗叫苦。
不得以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起圆场:“二位,且听老夫一言。大家都是为了我张家寻煞一事而来,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哼,说得轻巧!敢情不是你孙子入赘未遂了。”
张景游一个激灵。
宁观却不耐兜转,直点正题道:“前辈想要如何了结?”
秦横双手背负,仰天大笑,恣肆狂放:“好!够爽快!秦某好久没与小辈切磋,也不愿欺负你这九代宗主。”
他右手依然负在背后,左手徐徐抬起,露出一只蒲扇般大小的肉掌。
“秦某道脉【虎贲】,素有‘气摄天地,万古霆霄’之名,小辈,你可以用尽手段,只要你能接住我这一道法意。老夫今日便可既往不咎。”
说罢,摆好架势,舌绽春雷:
“电来——”
秦家主立了个举火烧天的姿势,手中气劲贯向一处,手臂上绽放起红蓝雷电,隐隐雾气蒸腾而上。
那铜臂之虎在雾中仿佛具备了神韵,瞳中灵辉骤亮,威风凛凛仰天狂吼,倏然间摄住天地气机。
“小辈,你可敢应?”
宁观一见此景,双目微眯,吐出二字:
“晦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