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门前,两座鎏金铜狮,挺立威武,螺髻盖顶。
正中的红漆门大敞,一名瞎眼老道横亘中间。
这老道灰袍垢面,斜插玉簪,手中提着一杆翠色烟杆,时不时深嘬一口,露出惬意的神情;
在他周边却倒了一片府内修士,大约有二十余人的样子,皆是兵不血刃,挥袍之间。
瞎眼老道的出现,也引起了诸多修士的围观。
“你们快瞧啊,那不是张府嘛,好像是某个仇家打上门来了,这次可有好戏可看了。”
“我听说就在一个月前,张道年的孙儿张景游,就在此街险些丢失了性命。如今又是有人破门而来,也不知这张家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张家叱咤广缘县商界多年,这些年赚了不少灵石了,现在是该有人煞一煞他的威风了。”
“就是。”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张府大总管却火急火燎的朝府前赶来。
他是一名年过四旬的矮胖修士,由于一个月前老总管邓通保护少主不利,心存惭愧,引咎而辞,他打通关系,借机爬了上来。
这一个月来趁着家主不在,他一直作威作福,一时风光无限。
在秀阳街这片方圆之地,可说是只手遮天。
他虽修为只有炼气六层,但性情乖张,为人睚眦必报,众多商户盖因张府的名头,不敢开罪此人,一时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几日蹭了不少商户的油水,此刻率队而来,他脸上肥肉狂甩,似乎每一寸都透漏着一股嚣张之气。
“谁人敢在此张狂!”
矮胖主管飞身一跃门栏,“砰”的一声,立身站定,扬起了不少飞灰。
他环视一周,见府外子弟东倒西歪,口吐白沫,又见一个瞎眼老道依靠柱前,顿时怒哼一声,手指一抬,身后十数训练有素的炼气修士,面无表情的祭出了法器。
一时宝光升腾,众人“唰”的一下阵型散开,将瞎眼老道团团围住。
“老道士,朗朗乾坤之下,胆敢擅闯本府,打伤我府内诸多族人,你究竟欲意何为?”
大总管横眉冷对,厉声喝道。
瞎眼老道耳朵动了动,将头朝着众人的方向一侧,似乎感受到了阵阵杀气,不禁磕了磕杆中的烟灰,拈须道:“欲意何为?老头子别无他想,就是想见一见你们的主事之人。”
“不过,你们好像并不欢迎老头子我。既如此,那也就没有见的必要了。”
说罢,瞎眼老道自顾抻了一个懒腰,颤悠悠的站起身来,众人这才看清,原来他不止双目有疾,而且后背还极为佝偻。
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下他转身迈了一小步,身子却晃了三晃,看上去摇摇欲坠。
见他这般修为,身后传来大总管一声冷笑:
“打伤我张府的子弟,想来就来,想走便走?老东西,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哦?你欲拦我?”
瞎眼老道顿住身形,并未回头。
“自然!就让本总管领教一下你这……”
“这位总管大人,好生威风。说话的语气,比我可威风多了。”
就在这时,府内不远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
众人扭头一看,就见一名身穿藏青袍服,玄纹广袖,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已生的仪貌俊美,霞姿月韵,浑身上下俱透着凛凛仙气。
尤其一双直抵人心的双目,更是清莹明澈,神韵昂然。
这是一双令人瞩目的眼眸。
围观众人一时也看的呆住了,张府之内,居然还有这般俊俏的男子!
这人是谁?
张道年的私生子?
不对啊,张道年孤家寡人,多年来没听说过有道侣啊。
众人众说纷纭,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那矮胖总管也看的呆住了,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此言多少有羞辱他的成分。顿时怒气冲天,却见来者在家主张道年的陪同下,徐徐踱步靠近。
矮胖总管疾步上前,理了理衣冠,执礼道:“家主!您可算来了,这小子出言不逊,恐怕是跟这老东西是一伙的。”
“混账东西!”
张道年本来面色已然铁青,见他仍旧看不出局势,顿时怒不可遏,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抽他一个满天星,怒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一边站着去。”
“啊。”矮胖总管捂着脸,茫然不知所措。
宁观却又补了一刀:“我神渊派虽非大派,却向来以‘和善’为信条,遵循‘谦逊’之法则,张老你日后用人方面,可要多加注意才是。”
“弟子谨记。”张道年一副受教的样子,旋即转过身来,冷声道:“张府容不下你了。你走吧。”
矮胖道人如遭晴天霹雳,当场失业。
宁观淡淡的扫了一眼,旋即一震袖袍,朝前几步,略一拱手,朗声道:
“前辈还且留步。”
瞎眼老道动也未动,问道:“你是谁?”
“晚辈宁观。神渊派新任宗主。”宁观淡淡一笑,顿了一下,又道:“前辈与公输家是何关系?可是为了二公子的事而来?”
闻言众人皆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