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哭, 反倒像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一样。
周围的气氛格外压抑,哭泣和哀嚎永不间断, 撕心裂肺的声音令人格外压抑。
但听到她的声音和她的话,许放的坏心情莫名被冲淡了些,他低下眼, 唇角轻扯:“见过世面没有,这点事情就哭鼻子。”
林兮迟吸了吸鼻子,小声说:“你不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我都挑空闲时间打的。”
“这边没有空闲时间。”许放轻叹一声,“接下来我都没法每天给你打电话, 但我找到机会一定会给你打的, 不要哭了。”
林兮迟顿了下,抽泣声渐渐止住:“你的脑袋伤的严重吗?”
“真没事。”说着, 他突然问, “对了,你没事跟我表什么白。”
想起刚刚林兮迟的话, 许放忍不住笑,扯到伤口,眉心不由自主地皱了下:“什么会照顾我一辈子,还一辈子都会对我好?”
林兮迟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缓缓地站了起来, 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把眼泪擦干净:“你也跟我说‘我爱你’了, 我得礼尚往来。”
“……”许放有点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屁屁, 那我以后不担心你了。”林兮迟想了想,红着眼说,“你都说了你不会有事,那我就不担心了,你不要骗我。”
“恩,我马上挂电话了。”许放在那边说,语速都快了一些,“你乖乖呆着家里,跟外公和林兮耿过节,去吃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然后,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回来了。”
他突然笑了一下:“我会毫发无损地回来,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我对你做出的承诺,从来没有一件没做到过。”
“从前是如此,以后也会是如此。”
这场救援持续了将近一周的时间,直到确认所有百姓安全撤离之后,军队派出的支援部队才返回驻地。
许放的假条在三月中旬的时候批了下来,他的结婚报告也在一月出头的时候就通过。按照部队规定,利用探望父母的假期一并回家结婚的,假期一共30天。
这个时间虽然也不算太长,但也完全出乎了林兮迟的意料。
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林兮迟本以为最多就一周的时间。
她还计划好了,什么时间去领证,要不要就利用这一个星期匆匆地摆个酒席,然后再花几天的时间搬家。
结果居然有一个月的时间。
许放回来那天。
林兮迟特地先去找了许叔叔和许阿姨,跟他们一起到高铁站接他回来。
a县这突发的灾难,以及许放这突如其来的短信,也将他们二老都吓了一大跳,直到他们接到了许放的电话,听到他安全的消息,才渐渐放下心来。
三人在出站口等待。
没过多久,许放便从其中走了出来。
林兮迟第一个注意到他,连忙蹦跶起来,对着他摆了摆手。
许放背着一个很大的书包,往他们的方向走来,然后依次给了他们一个拥抱,林兮迟排在最后。
抱许父和许母的时候,他都只抱了一秒就分开。
轮到林兮迟,许放俯身抱住她,她原本以为他也会抱一下就松开,结果他就定在那儿不动了。
她愣了,也没反应过来,就任由他抱着。
“这臭小子真肉麻,回家再抱好像就吃亏了一样。”
直到耳边响起了许父的声音,林兮迟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挣脱开。
许母瞥他一眼:“你年龄大了不懂浪漫,还不给人家年轻人浪漫一下?”
“……”
当晚两人就住在许家。
先前两家人已经互相见面过,即许父许母和林兮迟的外公,也都清楚了他们要结婚的事情。许父和许母本就把林兮迟当半个女儿看待,这下完全把她当成自家的闺女了。
二老拉着他们说了很久的话。
说着说着还骂起了林兮迟的爸妈,但很快又收住声,拍了拍林兮迟的手背,慈爱地说:“好孩子。”
她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有点感动。
良久后,二老回房睡觉,林兮迟也跟着许放回了他的房间。
一走进去,林兮迟立刻关上门,急切地开始脱许放身上的衣服,神情倒是一本正经的,没带其他旖旎的想法。
许放没反抗,懒洋洋地笑:“这么急不可耐?”
闻言,林兮迟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就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许放自觉的撩起衣服下摆给她看,“脑袋上有,当时缝了几针,但现在都差不多好了。”
听到这话,林兮迟连忙把他的脑袋扒拉下来,凑近去看,用指尖去轻碰。
伤口差不多愈合了,留了一道疤痕。
“怎么会伤到?”
许放没瞒着,用掌心搓了搓脑袋,如实把当时的情景告诉她。
“哦,救了个小孩儿。”林兮迟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原来是个光荣的伤口。”
因为她的笑声,许放莫名也扯起了嘴角,用指腹摸了摸她的眼角,提议道:“明天去吧,就明天。现在太晚了。”
突然扯开话题,林兮迟没懂:“去哪?”
没回答她的问题,许放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放到床上,俯下身,贴上她的唇,用舌尖细细的舔舐,掌心向衣摆里探,动作急促而粗野,倒多了几分他刚刚所说的“急不可耐”的意思。
良久后,他含糊不清地说:“民政局。”
因为要结婚的关系,外公早就帮林兮迟将户口本取来。
隔日一早,两人回了林兮迟租的那个小房子,带上各自的证件,确认齐全之后,便动身到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
终于拿着两个小红本从里边出来的时候,林兮迟第一个浮起的念头就是——苦尽甘来。但其实未来还有分别的时间,那些难熬的时间其实也还没有彻底过去。
可看到他们两个并列在上面的名字。
突然觉得过去那些难过的时光,好像都不值得一提了。
林兮迟弯着唇,走在前面,来来回回地看着那两个小红本。
许放跟在她后面,心情也很好,刚想把结婚证拿过来放好的时候,前边的林兮迟突然刹住脚,回头问他:“屁屁,我要不要把这两个东西撕掉。”
“……”许放的表情一僵,立刻抢了过来,语气十分不痛快,“撕个屁,要不要我先把你撕了?”
林兮迟无辜地收回手,小声道:“我是这样想的。”
许放扯着她的手往前走,没看她:“不用说,我不想听。”
“就是。”林兮迟自顾自地说完,“法律不是会保护军婚吗?就是现役军人的配偶要求离婚,须得军人同意那个。”
“我说了不想听。”
“我感觉对我有点不公平。”
“……”
“然后我之前上网查过,办理离婚证必须带结婚证过去,那我们把结婚证撕掉了,不就没法办离婚了吗?”
“……”就你他妈歪理多。
许放把结婚证塞进兜里,冷着脸不搭理她。
过了一会儿,许放还是主动问道:“我要不要去见见你爸妈。”
“……”林兮迟的好心情瞬间没了,嘴唇动了动,“不用了。”
许放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们现在结婚了呀,我就可以把我的户口迁到你的户口上面了,然后我就不是林家人了,我是许家的……”林兮迟说不下去了,突然有点丧气,“我不想让你见他们。”
许放想了想,跟她说:“他们给我打电话道歉了。”
闻言,林兮迟猛地抬起头,很认真地说:“对不起就三个字,谁都会说。”
“……”
“我以前一直是这样想的,如果没有他们领养我,我现在可能没法像现在一样过的那么好。”林兮迟抿了抿唇,轻声道,“可是其实不是这样的。他们领养了我,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我就是他们的孩子。我不应该把自己放在一个低下的位置。”
“我尊重他们,他们也应该尊重我,以及我的爱人。”林兮迟看向许放,“可是他们没有。”
她从十五岁就从家里搬出来,到如今已经过了十年的时间。
这十年的时间,已经将林兮迟曾经对他们那样浓厚的爱意给磨没了。
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过去的那些年,让林兮迟明白,痛骂、痛斥、痛恨这些像是带着仇恨的情感,远远不及被忽视要来得可怕。
“所以就不用见了。”林兮迟不疼不痒地说,“我们办酒席的时候,他们应该会过来的,到时候就会见到的。”
许放也不提了,转了个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办酒席,四月七号?”
林兮迟的注意力立刻被转到这上面:“这个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