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让了,妹妹。”
“谁是你妹妹?”
“妹妹,小心枪走火。你要谋杀你亲哥哥吗?妹妹。”
贵婉咬字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我只有一个哥哥,叫贵翼。”
“对,我拿错了你的箱子,是因为你用了我的名字。”
贵婉用眼睛盯住他,半响,明白过来了:“我倒是听老辈人提过你。”
“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你长得还真有点像我。”
“我在前,你在后。应该是你长得还真有点像我。”资历平慢慢站起来,贵婉冷着一张脸,打开保险,吓得资历平猛地又跪下去。
“妹妹,妹妹,妹妹有话好说,枪下留人。”
“伞给我。”贵婉说。
资历平有几分纳闷,她干吗惦着把遮阳伞?他灵机一动,伸手还伞,贵婉伸手来接,资历平起手如闪电,借伞推肩,以肩推肘,以肘推手,手法流畅,逼得贵婉为守为退,手枪脱腕,枪飞尘埃。
二人当面,各退一步。
“看不出来啊,心意拳打得不错啊。”贵婉说。
“你也不错啊。欺根拔节,寸土不让。”资历平说,“不过,好像底子弱,没练几年功。”
“太极十年不出门,心意一年打死人啊,哥哥。”贵婉说。
一句“哥哥”,喊得资历平笑意盈盈,“妹妹你刚柔相济。”
“哥哥你内外兼修。”
“互相吹嘘就不必了。”资历平轻轻舒展了一下长腿。
“我还以为是彼此标榜。”贵婉活动了一下膝关节。
“还打吗?”
话音未落,贵婉左腿飞起一脚,直袭资历平面颊,资历平双手护头,贵婉右箭步跟上,一片刮地风起,一招“狸猫上树”。资历平见她来势汹汹,驾住头面,沉身之力贯注右臂,猛力后撞贵婉胸肋,贵婉一声惊叫,唬得资历平半空中收势,唯恐真的伤了贵婉。反被贵婉一脚踢飞在地。
资历平再要起身,被贵婉再次拿枪抵住头。
“要么开枪,要么把枪收起来,黑洞洞的枪口甩来甩去,唬我玩啊。”资历平说。
窗外传来汽车声。
贵婉侧身站在窗帘边,朝外面看了看,一辆警察局的车停在了楼下,两个膀大腰圆的法警下了车。
“我能相信你吗?”贵婉问。
“当然。”资历平答。
“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我不会害自己的家人。”
“你千万别让我后悔。”贵婉一边说,一边收了手枪,说,“我们有麻烦了,必须马上撤离。”
“两个警察而已。”资历平看看楼下说。
“他们不是警察,是被人买通的‘猎人’。你看他们的警服,连扣子都扣不上。”
“是吗?他们来干吗?”
“演戏。”
“演戏?”
“杀四门,你看吗?”
“杀四门”的意思就是“乱箭穿身”。资历平一下就紧张了,“你到底干吗的?”
贵婉不答话,拿起那把洋伞,拧开伞柄,里面落下几颗明亮的粉钻,她检查了一下,重新放回去。资历平看她娴熟而干练的动作,说:“你走私啊?”
“会用枪吗?”贵婉拿出一支手枪,准备递给资历平。
“我不会。”资历平说,眼见贵婉的手要收回去,他一把抓住手枪,说,“留着防身也好。”
“你先稳住他们。”贵婉说。
“为什么是我?”
“你不是很想做贵婉吗?”
“这是两回事。”
“我看是一回事。”
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贵婉闪身躲在了门后。
粗暴的敲门声响起来。
资历平打开门,两个法警愣了一下。
“有什么事吗,先生?”资历平用流利的法语问。
“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人非法走私军火,所以,过来看看,请出示你的证件,先生。”
资历平很有礼貌地出示自己的证件。
其中一个“法警”猛地冲进房间,资历平双腿蜷曲,一下变成“矮步”,躲过了另一个“法警”的突袭。
贵婉一脚砸在冲进房间的那名“法警”背上,他“噗”地栽倒在地。
枪声响了。
子弹的穿透声,刺激得资历平打了一个寒战。
贵婉反手一枪,击中外面的“法警”。
双方开火。
打得资历平抱头鼠窜。
一片硝烟中,两名“法警”拖着一身血,在房间里嚎叫,滚爬着。贵婉拉着资历平冲下楼梯。
慌乱中,资历平看见贵婉也不忘拿了那把遮阳伞和那只不值钱的皮箱,反是自己,一心一意要逃出魔掌,哪里顾得其他。
贵婉发动警车,资历平惊魂未定地坐上去,警车像飞剑一样穿透到公路上去,一路飞着,飚得资历平头昏目眩,直至反胃。
资历平恨自己多事,恨自己好奇心作祟,莫名其妙地被追杀。遇到个“走私”的亲妹妹,动不动就开枪,枪火之下,岂不仓皇。
贵婉和资历平在进入市区后,弃车而行。很快,贵婉在附近的租车行租了一辆车,两人开车前往左岸饭店。
“你帮我个忙。”贵婉说,“我在左岸饭店存了个皮箱,你进去帮我取一下。”
资历平看看贵婉,说:“小姐,我们刚刚才脱离危险。”
“你放心,没事的。”
“我真是太放心了。”
“是我的嫁妆,纯粹私人物品。”
资历平锐利的眼光刺了贵婉一眼。
“你多大,就要嫁人了?”
“要你管。”
资历平“哼”了一声,下了车,问:“箱子搁哪儿啦?”
“在前台寄存着,你拿这张房卡去取箱子。”贵婉伸手到车窗外,递给资历平一张房卡。
资历平一伸手,刚接住房卡,就听贵婉说:“听说你前科不少。”
“我不介意你对我有偏见。”资历平说,“要不,你自己去拿。这车啊伞啊箱子啊,交给我看着,一准丢不了。”
贵婉笑笑。
资历平昂首挺胸地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贵婉估计资历平一定遇到棘手的事了。她刚要发动汽车,就看见一辆豪华汽车飞驰而来,资历平换了一身风衣,潇洒地一手拿着雪茄,一手握着方向盘,看见贵婉,他向她眨眨眼睛。
他把雪茄叼到嘴上,一只手举起皮箱给贵婉看看。
贵婉又好气又好笑。
“你能不能有点哥哥的样子?”
“我不走传统路线。再见了,妹子。”
汽车风驰电掣而去。
圣多米尼克路的街道上,干净,明朗。资历平西装革履,特意打了领带,抹了发油,拎着一箱子的“嫁妆”,口里不停地哼哼着“才子佳人”,高高兴兴地来给大哥大嫂贺喜。
他穿过古朴的楼门,看见花草芬芳,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心底欢悦,按照资历群提供的门牌号码,他很快找到了大哥的新家。
资历平整整衣领,摁了一下门铃。
门打开了。
资历平把手中的皮箱往上一提,他兴高采烈地说:“新婚快乐。”满脸阳光的资历平倏地笑容凝固了,他一脸惊愕!
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贵婉。
资历平手一松,皮箱往下落,贵婉眼疾手快接住皮箱。
资历平转身要跑,才发现资历群就站在他身后,也不知他从哪个花丛中跳出来的,正好截住资历平。
资历平一副“太倒霉”的委屈样。
贵婉在他背后喊着:“跑啊,哥哥。”
资历平回眸,“求”她别说话。却被资历群一把拿住了,往屋里去。资历平一边走一边跟资历群“讨饶”。
“大哥,大哥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我就跟她开个玩笑。对吧?妹妹。妹——不是,嫂子,救命,嫂嫂,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哥,哥。我纯粹是拾金不昧,我这不是物归原主了嘛。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哥哥——”
资历平被资历群“拿”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