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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换谍者

一语道破天机。

“小资,给你大哥斟杯离别酒,也不枉资家教养你成人成材。”

资历平低头上前,拿起酒瓶,给资历群倒酒。

“猎谍游戏,古来就有,就像一种永无止境的棋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资历群笑盈盈地说,“失败者总是络绎不绝,不止我一个。”

“错!我替贵婉说一句吧。正义总会来临,哪怕来迟一步。”

“那这杯酒岂非是资某的断头酒?”

“你说呢?”

“这酒喝下去,也不知道对我有没有用?”

“不知道,好像对临刑者多少有点用处。”贵翼说。

“是吗?”资历群抬头看看贵翼,“不知何年何月,何时何地轮到军门?”

“时刻准备着。”贵翼说得既含蓄又具体。他低头俯视资历群,说,“不瞒资先生说,贵翼为了家国信仰,白刃可蹈,火海可葬!”

资历平的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贵翼,这一瞬间,他意识到了什么。贵翼与贵婉必是同道之人。

资历群笑笑,“你我确是同路之人。”

“又错了,我与你永远都不会同路。”贵翼说,“我始终相信,正义战胜邪恶。至于将来的死路,对于我来说,也是洒尽英雄血的阳光大道。就像我胞妹贵婉,她的鲜血绝不会白流,她为了她的信仰,献出了最宝贵的生命,最美的青春年华,是贵婉的光荣,是贵翼的榜样。”

这是*裸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毫无顾忌、毫无悬念地预示着资历群必死无疑!

资历群一口干了杯中酒。

资历平有点站立不稳。

“小资,其实你不用太难过。你亲娘是死在我资家兄弟手上的。”资历群说。

“你说什么!”资历平猛地回眸,他倏地扑向资历群,抓住他的领口,吼叫,“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无意中听到我和你二哥的谈话,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是她自己惊慌失措,慌不择路,失足掉到花园的枯井里,你二哥为了替我保守住秘密,把井给填了。”资历群说得很轻松。

“你!你,你们杀了我亲娘,还像没事人一样跟我称兄道弟!!我要杀了你!!”资历平一拳猛力地砸在资历群头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还我娘来!!”

“小资。”贵翼一把拽住了狂躁的资历平,说,“把他交给警察局吧,让警察来执行死刑,名正言顺。”

资历群竭力克制住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和绝望的心情,尽可能地在贵翼面前保持住以往的风度和镇定。

“我落到这步田地,也是自作自受!”资历群自嘲地一笑。

贵翼拍拍他的肩膀,说:“临刑不变色,资先生确有大将风度。告辞了。”

资历平头脑一片混沌,眼睛一片漆黑。

“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资历群说,“小资,去吧,不必愧疚,不必祭奠,还有,记得每年给爹爹上坟,给我们的母亲寄生活费。”

沉默。

片刻沉寂。

资历平没有动,贵翼也没有催促。

“爹爹坟前植土,母亲生活供养,小资尽心,只要小资活着……”他别过头去,“吧嗒。”一滴眼泪恰恰落在贵翼的皮鞋尖上。

贵翼抬头看他,小资对着亲兄又不敢太过悲凉,仓皇一笑。

这一笑,让贵翼觉得心疼小资,有情有义,张扬跋扈的孩子生生被逼迫到不敢露声色的地步。

贵翼拉着资历平离开房间。

他们从阁楼里下来,正好遇见苏梅带领一队人马上楼缉拿资历群。

枪响了。

苏梅带人冲进房间的时候,资历群已经吞枪自尽。

华灯初上,街面上灯火错杂,资历平想着亲娘无辜惨死,想着资历群伏法,霎时幽明两隔的世界,令他心中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

资历群居住的阁楼上,一缕渺茫的光线渗透下来,像极了血色。

结束了。

数日后,资历平安葬了亲娘与资家兄弟,他和妞妞一起身穿孝服,随贵闻珽返回苏州。

一路上,也有官员、学者送行,小资素服侍坐在贵闻珽身边,贵闻珽知道他心中负累太多,愈发怜惜、爱护,父子间渐有温暖关照。

妞妞聪颖,乖巧,在苏州甚得贵家人喜爱,至此,贵家的一段传奇公案也算得以圆满解决。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抗日战争全面爆发。

一九三七年九月二十二日,国民党中央通讯社发表了《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

贵闻珽举家迁往重庆。

贵翼率部开赴抗日前线,与日寇浴血奋战。

一九三八年二月十八日,重庆大轰炸开始了。

资历平与妞妞在重庆大轰炸中与贵家失联。

贵翼在前线的战壕中,接到父亲的书信,信中附带一枚带血的发卡。

贵翼心如刀绞,那是他亲手别在妞妞发髻间的,他艰难地吞咽着自己喉咙里泛出的苦水,无穷无尽的悲恸也挽救不了他撕心裂肺的痛。

战火纷飞,寒风凛冽。贵翼始终相信妞妞活着,活在一个没有战火硝烟的家园里,他也相信“贵婉”活着,活在一片祥和宁静的田园。

在贵翼的心底,生命的烈焰永远不会熄灭。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抗战胜利。

一九四五年八月,解放战争开始了。

贵翼调入西南长官公署任职。

一九四六年,冬天。

南方局红色特工“蝴蝶”唤醒“冰蚕”。

“冰蚕”正式破冰。

一九四八年年末,中国人民解放军包围北平。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

一九五二年,上海,一个明媚的下午。

贵翼和林景轩去军区开会回程,车行到南京路口,一辆小汽车迎面开过,贵翼一愣神,一张熟悉的面孔如惊鸿掠影般划过,贵翼抬头张目,大叫一声:“停车!”

林景轩很诧异,问:“军长,怎么啦?”

贵翼说:“追上刚刚过去的那辆车。”

“干吗呀?”

“资历平。”贵翼说。

“看花眼了吧。”

“追啊!”贵翼吼起来。

军用吉普车一个掉头,直“杀”下去。因为街面上车辆不多,所以,前面的小汽车很快就发现了尾随而来的吉普车。

小汽车开始加速飞驰,吉普车紧咬着不放。

此时此刻,贵翼心中一片澄明。小汽车被吉普车死咬不放,左突右旋,实在没辙,小汽车被逼进了一条死胡同,终于停车了。

吉普车堵在胡同口,贵翼足蹬一双雪亮的军靴,下了车,林景轩紧跟着他。

“下车。”贵翼“啪”地一打汽车前盖,只见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子笑吟吟走下车来。“解放军同志——”资历平话音未落,就被贵翼死死地摁在汽车车盖上。

司机探出头来喊:“干什么?干什么?”

林景轩把司机的头给摁回去,说:“解放军怀疑你们是美蒋特务。老实待着。”

“不是,你们……”

贵翼猛地将资历平身子扳正,“大哥。”资历平喊着,司机一听这话,立马安静了。“谁是你大哥?”贵翼板着一张脸,把资历平往后一扔。林荫道上,正好有一排整齐的红墙,资历平正好被他给扔到红墙上,兄弟俩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

“跑啊,怎么不跑了。”贵翼说。

“我、我没跑啊。”资历平笑着说。

“你没跑?”

“没、没跑。”

“你没跑?我追的谁啊?啊?”贵翼上前给他一脚,“怎么不接着跑啊?”

“没、没路了。”

“哦,走投无路啊,你业务退步了。胡同里有路没路都搞不清楚啊。”

“是,是,是。”资历平一叠声地说“是”。

“站好了。”

“大哥——不,解放军同志,您这是?”

“先生贵姓啊?”贵翼问。

“免贵,姓贵。”

“姓贵是吧?”

“是,是。”

“证件拿出来看看。”

“在上衣口袋里。”

贵翼偏偏从他裤兜里拿出一个证件来。

“证件上的这个人,嗯,不错,是你。”

“是,是。如假包换。”资历平说。

“怎么姓崔啊?”

“拿错了,拿错了。”

“拿错了是吧?”贵翼顺手就拿证件抽他的头。

“局长,没事吧?”司机实在看不下去了。

“没事,没事。”资历平狼狈不堪。

“局长?”贵翼问,“当官啦?”

资历平一脸无可奈何地苦笑,“是,是。”

“什么局啊?”贵翼问。

“旅游局。”

“旅游局?”

“对,对。旅游局。”

“打算游哪儿去啊?”

资历平浅笑。

“游到香港?还是游到台湾啊?”贵翼继续问。

“游不了,体力有限。”资历平说。

“哦,那这张证件怎么写的是文工团啊?”

“拿错了。”

“谁拿错了?”贵翼抬手又打。

“说错了。我说错了。”

“到底哪个局啊?”贵翼吼了一声。

“文化局,文化局。”

“文化局啊?”

“对,对——那什么,文工团归文化局。”他还解释一下。

“哦,你在文工团干吗?”

“我,唱歌,歌唱演员。”

“你不唱戏啦?”

“啊。”资历平不知怎么回答。

“改唱歌了。”贵翼继续审他,“唱的什么歌啊?”

“革命歌曲,革命歌曲。”

“唱来听听。”

“大哥,不要这么较真吧?”

“谁跟你嬉皮笑脸的?站好了。”贵翼冷喝一声。

林景轩在一旁笑,他看了看司机,说:“你那么喜欢看你们领导笑话啊?你不想进步啦?”司机忍着笑,开始倒车,司机把车开到里面去了。

“唱啊,”贵翼说,“资局长,才情横溢,机会难得,我跟林参谋一块,有歌同听,有戏共赏。”

“贵军门,不,不是,贵军长,贵军长你爱民如子,有口皆碑,放过小资吧。”

“说什么?”

“哥哥。”

“住嘴吧。林参谋,去把我的马鞭拿来。”

“我的天,”资历平叫出来了,“大哥,现在新社会了,不能随便打人啊。”

“我没随便打,我打的就是你!”

“大哥。”资历平一看不是路,贵翼是来真的,他真的心虚了,对着林景轩叫,“林大哥,好大哥,帮帮忙啊。”

“帮帮忙,帮帮忙。”林景轩说,“你跟我说没用,跟你大哥说。”他顺手就把一根马鞭递给贵翼。

贵翼接过马鞭,对准资历平的膝盖就是一鞭子。

“大哥,大哥我错了,大哥,别这样猫戏老鼠啊,好疼的。”资历平一味求饶。

“疼是吧?”贵翼的眼睛里闪烁着轻松的笑意,说,“疼就对了。”他举手又是一鞭子,抽到资历平的鞋面上,资历平疼得直跳脚,说:“嘿,嘿,”他所幸就唱开了,“嘿啦啦啦啦嘿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下开红花呀。中朝人民力量大,打败了美国兵呀。全世界人民拍手笑,帝国主义害了怕呀。嘿啦啦啦啦嘿啦啦啦……”

林景轩忍俊不禁,笑得直不起腰。

偏偏贵翼绷着不笑,资历平真是哭笑不得。“……嘿啦啦啦啦嘿啦啦啦,全世界人民团结紧,把反动势力连根拔那个连根拔!”

林景轩彻底笑翻天。

“完了?”贵翼问。

“完了。”资历平点头。

“这就完了?”

“哥哥,你不会吧?这大马路上——”

“接着唱。”

“啊?”资历平一副“委屈”面孔,“大哥——”

贵翼开始挽袖子,抡马鞭。

“好,好,我唱,我唱。”资历平说。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民主政府爱人民呀——”

“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一个清朗明亮的女声从巷口飘然而至,“呀呼嗨嗨,一个呀嗨——”

一个20岁出头的女子出现在贵翼面前,她甜美地微笑着,穿一身质朴简约的“列宁”装,西服领,双排扣,一股英姿潇洒的清爽气扑面而来。

贵翼眼眶瞬间湿润,恍如隔世。

“妞妞?”贵翼霎时百念丛生,百感交集。

“大哥哥!”妞妞甜甜地叫着,依旧温馨如故。

“妞妞,妞妞。”

阳光下,妞妞向贵翼跑来,贵翼扔了马鞭,向妞妞张开怀抱,妞妞直接扑进他怀里,贵翼抱起妞妞在绚丽的阳光下旋转,旋转。

“要不要这样厚此薄彼啊。”资历平可怜兮兮地站在墙角说。

“你闭嘴吧。”林景轩此时此刻也幸福得眼泪直飞。

贵翼把妞妞放下,说:“丫头,太没良心了。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联系?啊?”

妞妞看着资历平。

贵翼说:“我的马鞭呢?”

林景轩蹲在地上笑。

“大哥哥,”妞妞拉住贵翼说,“我们是因为执行秘密任务,所以不能跟家里联系,大哥哥原谅我们吧。我已经买了去苏州的票,正打算一起回家看爹爹和妈妈呢。大哥哥,大哥哥。你就原谅小资哥哥吧。”

“好了好了,”贵翼投降了,一指资历平,“过来。”

资历平笑吟吟从红墙下走来,林景轩满眼欣慰地看着他们一家人在红尘中的团聚。

“大哥。”资历平眼眶红红的,喊着贵翼。

“大哥哥。”妞妞亲切而温暖地看着贵翼。

阳光毫不吝啬地将最美最亮的光线投射给了这一家三兄妹,贵翼双臂展开,将资历平和妞妞揽入怀抱,历经艰难,一家团圆。

团圆在美丽灿烂的新中国!

贵翼脸上洋溢着无比的满足和自豪。

一切都是新的!

崭新的世界!

崭新的新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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