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方才那双眼睛。
深不见底的、销魂的眼睛。
犹如醍醐灌顶,红凝心里“咯噔”一下,自法力被封,她就不能再感受妖气,所以一直都没有发现王府中有任何异常,如今看来,王氏竟大有问题!
能将媚术施展到这种地步,绝非寻常妖孽,除非是……
法力尽失,见识却还在,红凝冷笑,怪不得看着那双眼睛时,心动的感觉似曾相识,那妖女早就发现自己了,杨缜估计就是着了道,而自己同为女子,因此侥幸逃过,还差点忽略了这事。
正想着,一只手熟练地探入她的前襟。
红凝又羞又急,见他并没有停止的意思,更暗暗叫苦,心知这样下去情势必难控制,忙伸手去取桃木珠,谁知手到怀里竟摸了个空。原来自失去法力,她就没打算再轻易插手这些事,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解除封印,何况王府有门神八卦守护,杨缜又是大有福德之人,寻常妖怪哪敢贸然来犯,因此她也不如往常警惕,眼下半夜睡不着爬起来走动走动,根本忘了带法器。
无奈之下,她干脆将牙一咬,趁腰间手臂略松之际,将身体往后一缩,提膝朝对方□撞去。
既唤不醒,只好先制住他再想办法了。她的主意原本没错,谁知杨缜是习过武点过将的人,虽失去理智,本能却还在,对外界的反应极其敏感,察觉到她的意图,他不由轻笑一声,侧身避过,同时轻抬右脚。
红凝始料不及,被他这么一绊,再也站立不稳,眼见就要倒地。
一条手臂及时揽住她的腰。
虽然没有摔倒,却再次跌入了他怀中,红凝大急,顾不得事情的严重性,扯下发簪朝他刺去。
还未刺中,杨缜便闪电般扣住她的手腕。
那手十分有力,红凝吃疼,手一松,发簪“叮”的落地。未等她再采取行动,他已先一步制住她的双手,反转身从背后抱着她压向廊柱,低头在她耳畔颈间亲吻,同时扯断她的衣带。
脸颊贴在冰凉的柱子上,双手被强制性地抱住柱子,一只有力的手牢牢锁着它们,有坚硬的特别的东西抵在腰后,红凝紧张又无奈,不再挣扎。
他在她耳畔命令:“不许叫。”
红凝苦笑。
“稍后也不许叫。”三分轻佻。
虽被迷惑心智,流露的却是一个人的本性,想不到他在这些事上也这么专制,还有这等癖好,红凝当真哭笑不得,园子太大,此地僻静,半夜三更能叫来谁,何况他如今中了媚术,早已丧失理智,根本听不进什么,就算惊动全府上下的人,又有谁敢上来扫他的兴?反倒令他们看笑话。
离了法力什么都做不了,那个人强大到可以掌控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命运。
偏偏是他。
身后的人紧紧压着她,使她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柱子上,一只手迫不及待去扯她的腰带。
所有羞恼和愤怒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灰心,脸紧紧贴着冰凉的柱子,红凝闭上眼,带了几分认命的味道。
该来的就会来,无力的反抗是不是也算笑话?
正在她绝望之际,那只手出乎意料停止了动作,紧接着身后的人再也不动.
须臾,耳畔传来轻轻的倒吸冷气的声音,手臂猛地松开。
得以脱身,红凝立即退开好几步,惊疑地打量他,见那双眼睛逐渐恢复了清明与犀利,知道媚术真的已经得解,这才长长吐出口气。
杨缜如梦初醒,看看自己,又看她,厉声:“怎么回事?”
红凝平静地整理衣裳:“是我妄图强迫王爷,令王爷失了清白,如何?”
明知她是讽刺,杨缜脸色忽青忽白,冷暖交替,气息却逐渐平缓了,到底他对发生的事还是有几分印象,回想起来将脸一沉,忍怒:“好大的胆子,竟敢擅入后园,引诱婢女行此苟且之事,待我查出……”话说一半忽然发现自己现下做的事也不光彩,于是停住:“方才之事甚是蹊跷。”
红凝道:“王爷真不知道?”
杨缜皱眉:“她的眼睛……”当时不慎与那女子的眼睛对上,就心神荡漾如同被摄走魂魄,竟忽略了她的长相。
红凝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问清楚:“王爷的两位如夫人是何来历?”
杨缜愣了下:“都是京城人氏。”
红凝点头:“王爷近日是不是常留宿在王夫人房里?”
杨缜瞟她一眼,不答。
红凝忍了笑:“这是王爷的私事,民女原不该多打听,但要彻查此事,恐怕还须从王夫人身上着手。”
杨缜果然铁青了脸:“方才是……”
红凝摇头:“王夫人举止娴雅,想必是身世清白的大家小姐,何况重州城之案从几个月前就开始了,那时她跟你尚在京城,自然与此事无干,只不过若有妖孽要借她的容貌作恶,也很容易。”
杨缜神色稍和,沉吟:“你的意思,府内有妖怪?”
红凝笑笑:“还是会媚术的女妖,稍有不慎连性命都会搭进去,因此王爷近日最好还是少去两位夫人那里,更不要随便看女人的眼睛。”
杨缜立即看她的眼睛。
“她也可能借我的模样,王爷不必太相信我,”红凝别过脸,淡淡道,“如今我法力尽失,做不了什么,最好暗中寻访真人高僧。”
杨缜道:“城里这几起案子都是她犯的?”
红凝道:“可能。”
杨缜道:“前日又死了个人。”
红凝道:“她现在找上新的了。”
杨缜颔首,想到先前失态对她做出逾礼之事,轻咳:“方才……”说了两个字又停住。
心知他拉不下脸道歉,红凝本没打算责怪,毕竟使出这等媚术的绝非寻常妖狐,能抵抗的凡人几乎没有,于是顺水推舟打断他:“方才王爷正是中了她的媚术,如今就怕她害了真的王夫人,借她的身份混进府内安身,王爷应该先在暗中查清真相,不宜打草惊蛇。”
她有意岔开话题,摆明是不计较了,杨缜的脸色却越发不好,冷冷看了她半晌,拂袖就走,丢下句话:“近日我都歇在书房。”
见他消失在廊角,红凝忍不住笑,估计此人是觉得自己这么轻易就算了,于贞操上面看得太轻,心生鄙夷,但若真赖上他负责,恐怕更加看不起,这种骄子脾气真难伺候,好在他总算正面回答了问题,既然他近日没歇在王氏房内,就间接地表示现在的王氏也有作案机会,眼下最紧要的是,弄清现在住在园子里的这个王氏究竟是不是原来那个。
笑意逐渐冷却。
天成的媚术,除了九尾狐族还有谁?
唇边犹挂着凉凉的笑,她徐徐转身:“中天王还不肯现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