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王的赶尽杀绝,昭元帝的包庇多疑,以至他被逼无奈走入绝境。
半晌,他才问:“那这人最后怎么判,会因为他父亲的关系受影响吗?”
“怎么判?当然往重了判,屡教不改,带头伤人,连他老子行贿一起判,全都吃不了兜着走。”徐警官看了下四周,其实他身为公安机关的人,接下来这话不该跟外人说,但他忍不住就是想提一嘴,“其实这事挺气人的,要不是他老子在背地里搞这么多动作,这人早抓起来关着了,你们也不至于出事。现在他跟他老子都后悔了,供认不讳,但我们公安这边已经说好了,跟法院建议不减刑,从重处置,只要量刑合理就行……哎,程先生,你怎么了?”
程昶恍惚良久,回过神来,淡淡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是非公道,自在身边,不必拼了命去争。
“当然,法制社会嘛,虽然仍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大体上还是向着积极的方向发展的。”
见完徐警官,程昶就去了医院,他的手术定在明天上午,办理完住院手续还要做全面检查,老和尚跟贺月南都没走,打算在医院一直守到明天程昶手术后醒来,程昶做检查的时候,贺月南帮他拿手机,期间接了个电话,段明成打来的,说安徽的“慰问团”到了。
“慰问团”的人说多也不多,黄山派出所怕打扰到程昶,只来了两个代表,送了一面锦旗,再有就是小女孩陆溪跟她妈妈,还有廖卓。
陆溪看程昶一切都好,很高兴,说:“程老师,我们全校也给您做了礼物。”
“什么礼物?”
“花灯。”
程昶愣了愣:“花灯?”
“是呀,程老师说过喜欢看花灯。”
在希望小学的时候,陆溪拿着一首没注解的宋词去请教程昶,他的确提起过上元节的花灯,他说他见过,很好看。
陆溪从书包里翻出一张图纸,递给程昶:“廖老师说就按纸上的做,她会教我们的,材料都买好了,要做好多好多盏。”
“廖老师?”程昶看向陆溪身后的廖卓。
“哎。”廖卓抬手挽了一下头发,有点尴尬,“为这事,学生们连课都没得上,我就是去代一下课,你别介意。”
她到现在都很愧疚,程昶看得出来,这句“别介意”的道歉,也不是为其他,就是为这么久以来她余情未了的纠缠,程昶于是说:“没事。”
陆溪又从背包里翻出一物递给程昶:“程老师,这个先给你。”
是一个简易的手工望远镜。
制作原理很简单,两个硬纸筒黏在一起,两面分别放凸镜和凹镜。
“护士姐姐说程老师做完手术,也要很久才能出院,等花灯做好了,溪溪拿到医院的院子里放,程老师就用这个看。”
程昶接过望远镜:“好,谢谢你。”
护士过来给程昶量体温,陆溪妈妈担心打扰程昶,对陆溪道:“溪溪,程老师明天还要做手术,我们先回宾馆,等过两天再来看程老师好不好?”
“好。”陆溪乖巧地点点头,走到门口,忽然又跑回来,问程昶:“程老师,您能不能给我一张您的照片?”
“我的照片?做什么?”
“妈妈和贺老师都说程老师是舍己救人的大好人,我想要一张您的相片,带回学校挂起来,同学们知道这照片是我带回去的,一定都佩服我!”
程昶听了这话,不由笑了,病房里的护士,还有段明成、廖卓、贺月南、老和尚都笑了。
程昶道:“我不是大好人,就是一个普通人。”
“在希望小学的时候,保护你们的不止我,贺老师、和尚爷爷,为了你们都受了伤,还有及时赶来把坏人抓起来的警察同志,为你们代课的廖老师,都为你们付出了时间和精力,只是因为我本身有疾病,又被坏人盯上了,所以多受了一分重视。”
“程老师是普通人?”陆溪重复着程昶的话。
“对,普通人。”程昶道。
“大家都是这样的普通人。”贺越南说,“你长大以后就懂了,这世上有很多这样怀着一点小善良,一点小正义的普通人。”
以及一点对善恶的敬畏,和一点对公道是非的坚持,许多凡尘中的普通人。
外面天已经有些暗了,护士为程昶量完体温,准备给他挂盐水。
陆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溪溪知道了。”和她妈妈一起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