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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混沌(上)

短信说:“你寄点钱回来吧,阳阳又生病了。”

发短信的是个女人,刘文静看了这条暗示性特别强的短信,忍不住朝前翻,却发现每一条短信都很实在,比如:“上海明天有雨,别忘记加衣服”“你给家里打个电话,我有事跟你说”……短信都不长,却透着熟稔,而李林的回复却很简单:“好!”“行!”“嗯!”“待会儿,现在忙着呢。”但有一条短信瞬间抓住了刘文静的眼球:“阳阳说他想爸爸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不回来放暑假我带阳阳去上海看你吧?”这条短信的回复是:“到时候再说。”

刘文静的心咚咚跳,她关了短信,又打开李林的手机相册。相册里一个叫“阳阳”的文件夹,出镜最多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那眉眼和李林像极了。还有几张照片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单独抱着小男孩。更有几张,是李林和年轻女人及小男孩在一起。照片里,李林笑得特别开心,就像每次跟刘文静笑的时候一模一样。

刘文静瑟瑟发抖,放下电话。那边李林饭已煮好,叫她去吃。最终还是忍不住追问了。李林倒也不瞒她,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了。

原来,李林早已结婚,阳阳是他的儿子,老婆孩子在老家,他一个人在上海创业。

这事儿也太荒谬了吧?他才二十五六啊,怎么就结婚了呢?

可是,他就是已经结婚了啊!

刘文静抓起包包要走,李林抓住她:“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并没有结婚,你也没问过,所以这事儿不能算我刻意瞒你。我有想过,如果你发现了这件事,会怎么办,只怕是接受不了。可我得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我爱你,当然我也爱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其实对于男人来说,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心里还真是挺痛苦的,因为根本无法抉择。现在你发现了,我对你会不会留下来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我仍然希望你能留下来,毕竟我爱你。”

刘文静看着李林,突然觉得特别荒谬,一句“我爱你”,就能心安理得把她沦为小三,就能坐享齐人之福了?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03

分手之后,刘文静有段时间特别低落,想起来就忍不住哭。可生活总是得向前,他已经结婚了,她有什么办法?

刘文静自己算了笔账,跟李林在一起时间不长,但好像大部分开支都是她在出。

没办法,李林的工作室一直不怎么赚钱,他俩约会总得吃饭吧?总得一起玩儿吧?刘文静出钱的时候心甘情愿,算账的时候心疼到了极点。

刘文静和海归分手之后跑业务赚的钱基本都跟李林吃喝玩乐搭了进去,他们玩儿得开心,她却连业务都有些荒废了,学业也丢了大半,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刘文静越想越气,气着气着,就把自己给气病了,还到了住院的程度。或者说,她的身体本来就有问题,因为生气,把所有潜在的毛病都激发了出来。

独自一人在大城市打拼的人,什么时候最苦?当然是生病的时候。其他时间,即使没钱、没朋友,但起码有好的身体。有好的身体就什么都不怕,每天两个馒头,就着方便面调料也能吃得津津有味,而生病就不同了。人一旦生病,躺在床上,想吃饭好歹还能打电话叫外卖,但喝水怎么办?如果没有人给倒,只能叫护士。再加上身体不适引发的心理不适,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这时候朋友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我们去看她的时候,就商量,实在不行,我和花花,每天每人轮流抽几个小时去医院照顾她。但等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她曾经的追求者Tom竟然在那里,耗子也在。我们没想到能在刘文静的身边碰见耗子,这让我们感觉有些尴尬。

耗子是前前前男友,Tom曾经对刘文静有意思,他俩在不同程度上算是情敌。情敌相碰,空气中难免弥漫着酸味和火药味,偏又被我们目睹,不管怎么说,气氛都显得有些尴尬。

好在我们是一群善于化解尴尬的年轻人,假装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只一心一意问刘文静的病情。

刘文静说:“按医生的说法,胃病一直都有,只是这次抑郁伤肝,被激发出来了。医生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这几年每次钱不趁手,或者忙急了的时候,就饥一顿饱一顿的,饭没好好吃,零食倒吃的不少。以前每次肚子疼,都没在意,这次搞大发了。”

我刚准备张口问究竟是什么毛病的时候,Tom和耗子一前一后抢着说话了。

Tom说:“谁让你为了减肥,不吃饭呢,这下吃苦头了吧!”

耗子说:“我跟你说多少次了,麻辣烫不能吃不能吃,你就是不听我的。”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话,说完大家都愣住了,他们语气里的亲昵,反而让我们觉得火药味十足。

然而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就是来打酱油的,哦,不对,我们是来看望病人的。

趁着气氛尴尬没人说话,我终于把想问的问了出来:“胃病也分好多种呢,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好不好治?”

刘文静说:“医生说是胃积水,肠道也有问题。没事,别担心,能治好,后期注意养护就好了。”

这时候,耗子和Tom一前一后又开口了。耗子:“你这个人……”

Tom:“你呀……”

鉴于上次抢答造成的尴尬效果,这次两个人都没说完,就不约而同停住不说了。Tom看耗子不说了,才又把话说完,只是由亲昵变成了责怪(这跟亲昵有什么区别?):“我说了不听,医生说了总该听了吧!”而耗子始终没把想说的说完。

花花跟我耳语:“看样子不需要我俩伺候她了。”

我点点头:“我相信他俩照顾的一定比咱俩细心。”

我们又聊了会儿天,就准备走了。

出门的时候,薇薇跟刘文静说:“我下个月结婚,那时候你应该已经出院了,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刘文静的表情呆了呆,眼睛眯了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嗯。”

我们走之后,据说刘文静的情绪一直特别低落,想必是想到海归甩了她却又娶了薇薇的缘故。刘文静的低落情绪,让耗子和Tom都有些吃味,再加上两个人在医院,那时时存在的尴尬让他俩心塞了,居然没有一个人留下来照顾刘文静,都陆续告辞离开了。

耗子晚上的时候打了电话给刘文静,问她怎么样,刘文静这时候饭也没吃,正孤独寂寞冷呢,接了耗子的电话,“哇”一声哭了。耗子带着便当到医院照顾刘文静。

也正是这个电话,让刘文静出院之后,干了一件让她后悔很多年的事情:出院后,没多久,她跟耗子复合了,这个后面再讲。

祸不单行,刘文静这边失恋失钱又生病,她父母在家里也不好过。她们家住在半山腰,这年夏天,雨下得特别大,刘文静家的房子被冲垮了半边,屋顶被掀掉了,无法再住人。家里有限的财物损失大半,连被褥之类都需要添置新的。这些年,刘文静跑业务陆续赚了些钱,隔三岔五,家里有人生病、春耕买肥料、请牛工,打电话找刘文静要钱,她只要有,多少都会给家里寄点。这次房子垮了,刘妈妈第一个想到的仍然是刘文静,而这时候刘文静不过刚刚出院。

刘妈妈说:“根儿中专毕业了,整天待在县城不着家,我让他回来也不肯回,说县城比咱那小山村好。你不知道,县城到处在搞开发,可热闹了。你爸在工地上做工,赚的钱比在村里种地要多多了。我们合计了一下,地不打算种了,太不划算,想在县城租套房子住。我趁着还能做事情,找家饭店打打杂,或者去谁家里做保姆伺候下老人。趁着还能挣点钱,争取把给你弟娶媳妇的钱存下,也免得什么事儿都找你要钱不是?”

在外面的人,早就习惯了凡事报喜不报忧,生病的事情刘文静并没有跟刘妈妈讲,反而替他们考虑起来。刘文静沉吟了一下,问:“县城现在房价怎么样?咱们钱凑凑能买得起不?”

刘妈妈像是受了惊吓:“别胡说,咱们怎么买得起?把我跟你爸爸这把老骨头卖掉也买不起。”

刘文静说:“爸爸这两年不都在县城打工吗?现在工地上工资也高,我上学又不找家里要钱,家里没有大开销,应该存了点儿钱吧?”

刘妈妈说:“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家里人情、修缮房子、添置东西、一家人吃喝,哪样不要钱?以前咱们家过的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年到头别说肉了,连鸡蛋都很少能吃到。现在你爸爸在县城打工,能挣点钱,也不过是刚刚包住生活罢了,哪里还有余钱可以存啊!”

刘文静每次想到父母在家的日子,想到家里那个破烂不堪、黑乎乎的房子,就忍不住一阵心酸。现在连那套房子都没有了,她的父母要租房住了。她在上海,跟李林在一起,吃好的,喝好的,连消费和享受都是好的,花的大部分都是她的钱,收获的不过是几句甜言蜜语。想到钱都这样花了,觉得一点都不值,还不如给父母,起码能让老人家生活得好一点。

刘文静坚持问:“县城现在房价多少钱一平米?”

“最贵的两千多块一平米,是个大开发商在那儿盖的,一般的一千五六的样子。哎你别说了,反正咱们也买不起。我跟你爸合计着先租一套住。算了下,房租一个月要三百块,县城不比城市,一次性就要交半年的,我想问下你手里有没有多的钱,给家里寄个两千块,咱们把头半年的房租交了……”

刘文静打断刘妈妈:“嗯,行,我下午就出去寄钱,你把房子租了。我还有十几天就放暑假了,到时候回去一趟,看看需不需要添置什么家具。”

放暑假的时候,刘文静回到了家,她父母租的房子里。父母对她特别好,炒一盘鸡蛋,直往她碗里夹,弟弟刘根儿刚把筷子伸过去,刘妈妈就拦住了他的筷子头:“给你姐吃的。”刘文静越发心酸了。她在大上海,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谈恋爱的时候,更是换着花样拣新鲜的吃。可在家里,鸡蛋都是好东西,一家人都不吃,让给她吃。

刘文静端着盘子拨了三份,一份倒刘妈妈碗里,一份倒刘爸爸碗里,一份给刘根儿,说:“在上海,这些东西我都吃厌了,你们别跟我客气,只管吃。”

刘爸爸不住声地感叹:“我逢人就说我三闺女命好,现在看来,我三闺女也是个孝顺的。”

虽然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刘文静却不做多想,反而还挺感动。因为是个姑娘,她从小到大,爸爸可没给过多少好脸色看。

刘文静从来没想过,正是因为她上大学这几年,隔三岔五朝家里寄钱,成了家里的“金主”,才会在家有如此待遇。她还以为是她常年不在家,回家就是客,还一直跟父母说:“爸,妈,我是你闺女,你们别跟我客气。”

住了几天,刘文静和刘根儿两个人把县城转悠了个遍,看县城的发展,看新开发的房子。路上遇见曾经追过她的王山鸡,刘文静面无表情,并没有打招呼,而王山鸡却眼前一亮:“这不是我来弟妹子吗,回来了啊?越发俊俏了,跟天仙儿似的。”

王山鸡边说边朝刘文静这边凑,刘根儿拦住他,递根烟过去:“我姐现在是大学生,名牌大学,那能不俊嘛!”

刘文静拉着刘根儿的胳膊就走,这种人,话都懒得跟他说。

刘根儿边走边跟刘文静说:“姐,当年的事儿你别放在心上,那时候年龄小不是?后来你考上大学,山鸡哥就知道他跟你不可能了,这几年,不少人给他介绍对象呢,他和邻村的春花走得挺近的。”

刘文静看着这个从小被家里所有人都当成宝一样的弟弟,拍了下他的脑袋:“你替他说什么话,我跟你才是一个妈生的好不好?”

刘根儿摸摸头,很委屈地说:“我不是怕你心里还硌硬嘛!”

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星期,刘文静搞定了一件事:给家里买了套房子。刚好那段时间,县城有人因为要在城里买房急需凑钱而出售二手房,价格比市面上便宜一点。刘文静带着弟弟看了之后觉得还不错,房子也挺新的,装修也还算新,简单修补一下,再添置一点家具就可以住了,遂做主敲定下来,把房子过了户。

这一切瞒着她父母进行。交钱的时候,刘根儿说:“姐,没想到你这么有钱,我还以为你是穷学生呢!”

刘文静说:“我明年就大四了,上大学这三年,一直都在跑业务,也就存了十几万块钱,又找朋友借了些,才买了这套房子,回上海之后就要抓紧时间跑业务还债了。”

当刘文静把新房钥匙交给她父母的时候,刘爸爸的嘴唇直哆嗦,颤抖着接下了钥匙,喃喃说:“没想到这辈子,在县城也有了套自己的房子。”

刘妈妈激动得在新房子里转来转去,县城的房子窗明几净,可不是之前那个半山腰上的黑屋子可以比的。刘妈妈在厨房停留的时间最久,这是她以后将要长时间劳作的地方,看着管道煤气、抽油烟机,刘妈妈满意极了。

又过了一天,刘妈妈回过神来,想找刘文静问几句,可是刘文静已经匆匆坐上了回上海的火车,刘妈妈跟刘爸爸嘀咕:“你说她一个学生,才这两三年,哪里就存了那么多钱?她该不会做什么坏事儿了吧?”

刘爸爸也犯了嘀咕:“我听说现在大城市里,有不少女大学生被有钱人包养,你说咱们家三丫头不会也这样吧?她自己不是说,跟以前那个男朋友分手了吗?难道现在又找了一个没跟我们说?”

过了一会儿刘爸爸又说:“前几天看电视,新闻里说,有些女大学生还贩毒,把毒品藏在胸罩里,靠这个赚钱,这可是犯法的事儿啊,三丫头应该不会这样做吧?”

老两口越嘀咕越担心,忍不住给刘文静打了个电话,刘文静一听气坏了,骂道:“我挣的都是干净钱!一分一厘都是双腿跑出来的干净钱!”

刘妈妈见刘文静发了火,连忙表示关心:“你把钱都给了家里买房,学费和生活费怎么办啊?你考上大学的时候跟我们说学费贷款,明年你就毕业了,贷款还上了吗?可别只顾着我们苦了自己。”

刘文静说:“您别担心,学费贷款还欠着,那没多少钱,跑跑业务大半年就能还上了。您不知道,我现在是公司的销售冠军呢!”

挂了电话,刘文静还是有些难过。不遗余力帮家里,却被误会,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然而她却没办法责怪她的父母,他们就那点能力,那点眼界,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有一天能在县城买房更是想都不敢想。她不过是一个学生,不花钱还赚钱给家里买房子,这确实很不可思议。

刘文静很遗憾,但想着辛苦了一辈子的父母终究是住上了县城里的明亮房子,这也算了了她一桩心愿,就又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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