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接了手机,兴高采烈地跑回教室去还给韩一一。校有校规,校规规定凡是老师课上没收的东西,一律在学期结束时统一归还,但面对长着谢井原这种脸的诚实可靠的“家长”以及“韩一一上课时用的手机其实是麦芒的”这种理由,凡事总有例外。这当然是麦芒的鬼点子。
井原看向一步三蹦跳的妹妹,宠溺地笑笑。
为了麦芒,打打这种程度的擦边球都觉得无伤大雅。
为了京芷卉,难道可以冷漠地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下去吗?
回家后,谢井原拨了一个电话,却不是打给京芷卉,而是保送名额的原归属者——柳溪川。柳溪川上学期期末从学校楼梯上失足摔下去,腿部骨折,之后就一直没来学校。所以电话接通后,井原必然先询问对方的康复状况。
结果女生在电话那头朗声嘲笑:“傻瓜!怎么可能摔那么一小下将近半年都好不了!早就可以跑马拉松了。”
井原有点无语:“那你究竟是什么原因一直不来上课啊?”
“没原因,就是想翘课呗,家里待着多舒服啊。”
“……”
两个女生简直就是一个生活在天堂一个生活在地狱。
柳溪川和谢井原的关系类似“哥们儿”,因此井原毫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保送名额的事你听说了没有啊?”
“当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想?”
“这有什么可想的。保送没有就没有呗,F大的保送对我而言基本无意义。反正F大我随随便便都能考进,关键是我现在在犹豫想报P大……唉,纠结死了……”
井原打断她:“溪川。”
“嗯?”觉察到男生的语气变得郑重。
“如果毕业前你还能碰到芷卉,能不能把‘保送对你而言可有可无’这件事告诉她?”
“为什……”溪川冰雪聪明,还没问完就自己领悟了答案。
接着是几秒的沉默。
“她现在怎么样?”溪川问。
“很消沉。”
井原接着说:“虽然在保送的事上,京芷卉绝对是做错了。但你跟她是好朋友,她是不是像现在传的那么不择手段你也很清楚,如果你不告诉她,她肯定内疚自责一辈子。假使你现在真的恨她、不再当是她是朋友,那就当我没说。”
过半晌,那头再响起女生的声音,是带着笑的:“你这人,不是‘冷面贵公子’么?要冷血就冷血到底啊,插手我们女孩子的纠葛干吗?像个居委会大妈!还有还有啊,为了自己女人欺负自己闺蜜是非常损人品的,你知道伐?”
男生松下紧绷的神经,极力敛住嘴角扬起的笑意:“为了自己女人,我人都可以不做要人品干吗?”
“算。你。腹。黑。”溪川震惊得一字一顿了,“长假后我会去学校交志愿表,到时见。”
“到时见。”
挂上电话,井原发现被惊呆的还有正巧经过房间门口的麦芒。
“怎么了?”
“哥哥,你怎么可以冒出这种黑帮老大的台词?”
“过头了么?”
“绝对!”
男生在床沿坐下,朝她笑起来:“麦麦,谢谢你。”
虽然曾经承诺过要给她全部,但其实,反而总是麦芒给了自己更多。
小姑娘带着那些天真烂漫的、缺乏规则的、毫无逻辑的执念,懵懵懂懂地,莽莽撞撞地,走自己的路,意外地打破全世界的格局。
太大的道理,她是不懂的。
太多的是非,她是不分的。
可也不会错到离谱,因为她足够善良热情。
于是所有人自私、冷漠、阴暗的或者冠冕堂皇、明哲保身的部分在她面前都渺小得无处容身,只留下最真最单纯的内核去爱人、关心人,最后懂得,自己是能够给人温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