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过后,庞倩和顾铭夕升上初二。
学业渐渐重了起来,因为多了物理和化学。顾铭夕好像天生为了学习而生似的,学得游刃有余。每一次考试,他都是年级第一,而谢益的成绩却是忽上忽下,很不稳定。
初二下的期中考试,谢益考得不好,曹老师甚至还找他去谈了话。
谢益回到教室时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招呼着几个同学去打球,庞倩有些担心他,不知不觉就和孙明芳一起手挽手地跟了出去。
和谢益一起下楼时,庞倩故作轻松地问他:“谢益,曹老师和你说了什么呀?”
“没说什么啊,就骂我考得烂喽。”谢益的乒乓拍子不停地颠着球,笑着对庞倩说,“其实,考年级第九已经不错啦,现在争第一第二没什么意思,只要保证明年考进一中就OK了。”
E市一中虽然不是市里最优质的重高,但也排名前列。谢益之所以一直以它做目标,是因为一中有着全市所有重高里最先进的体育馆,馆里配有最高档、最专业的乒乓球台,还会承接市中小学生的乒乓球比赛。
谢益亲口对庞倩说过这个理由,庞倩目瞪口呆,心想,谢益就是这么酷。
听到谢益的回答,她崇拜地看着他,问:“你能保证考进一中吗?”
“差不多吧。”谢益露齿而笑,语气里透着自信。
这时候的谢益已经长高了许多,就像顾铭夕说的那样,春天容易长个子。他的身体骨架渐渐长开,肌肉也结实起来。谢益四肢修长,连着手也变大了一些,不像刚入初中时那般柔嫩白净,看起来越发像个男人的手。大概是因为拉小提琴的关系,他的手指特别漂亮,动起来时灵活优美,一点也不似其他男生那般粗糙、僵硬。
庞倩微微仰头看着他,觉得他越来越帅了。
这是一堂自由活动课,因为刚过了期中考试,大家都不愿意待在教室里,几张乒乓台子旁围满了人,谢益找人商量了一会儿,才要到了一张球台,他掳起衣袖,很快就和人厮杀起来。
乒乓台子旁有一排栏杆,庞倩和孙明芳倚在栏杆旁说悄悄话,她们面向着乒乓球台,同时也面向着教学楼。
庞倩说话时不经意地抬了下头,下意识地望向了自己班所在的教室,突然,她就看到了教室最后面那扇窗边的人影,顾铭夕的脸闪了一下,然后就不见了。
“胆,小,鬼。”庞倩轻声地自言自语着,孙明芳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庞倩立刻摇头,注意力又移到了正在球台边拼杀的谢益身上。
谢益真是一颗闪亮的星啊,他打球时特别投入,眼神专注,姿态潇洒,就像个专业运动员一样。边上球桌的人都围过来看他打球了,他每抽出一记好球,人群里便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有许多其他年级的女生在边上看着谢益,头碰着头窃窃私语。
庞倩看的入了迷,这时,孙明芳问她:“螃蟹,谢益要考一中,你呢,你打算考哪所重高?”
初二这一年,庞倩的成绩在顾铭夕的监督下变得十分稳定,每一次考试都能考进全班前二十名。依照源飞中学以往的升学率,快班里的前二十名都是有希望考上重高的,所以这时候的庞倩在班里已经算是优等生了。
尽管她一点儿也不喜欢物理化学,觉得好难,但是顾铭夕从来不会对她放松。他知道庞倩就是个陀螺,拨一拨,她动一动,要是不去管她,她就是死蟹一只。
庞倩看着面前不远处谢益矫健的身姿,小声说:“我也想考一中,一中分数线不是特别高,要比广程和九中好考一点,就是有点儿远。”
孙明芳嘻嘻地笑起来:“你是为了谢益才要考一中吧。”
“哪有啊,我是根据自己的成绩来考虑的。谢益要是去考广程,我难道也去考吗?那不是自寻死路。”庞倩努力地为自己辩护着,才不会承认她对谢益的那点儿小心思呢。
孙明芳掩着嘴笑了,又问:“那顾铭夕呢,顾铭夕会考广程还是九中?”
庞倩愣住了。
对啊,顾铭夕成绩这么好,这么稳定,每次都甩年级第二名好多分,他肯定是要考E市最好的广程中学或是第九中学的吧。
庞倩突然想起自己想要考重高的初衷,要是顾铭夕考上了广程中学或九中,而她去了别的学校,那她和顾铭夕不是就分开了吗?这样的话,她和父亲的约定又有什么意义啊!
庞倩低着头,有些失落地说:“我也不知道顾铭夕会考哪里,反正他考得上的那些学校,我肯定考不上。”
“谁说的。”
一个清澈的少年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庞倩“倏”地抬起头来,就看到顾铭夕站在她身边不远处。
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运动外套,衬得皮肤很白,眉头微微皱着,神情透着点儿不愉快。
顾铭夕也长高了许多,在班里算是高挑的男孩子了,他有一双长而直的腿,还有宽宽的肩膀,能撑起运动衣的整条肩线,只是肩膀下两条长袖空空荡荡,随着他走路而微微地晃动着。
顾铭夕走到庞倩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倚在了栏杆上,庞倩瞪他一眼:“你怎么下来了?”
“我不能下来吗?这是自由活动课。”这时候的顾铭夕已经彻底褪去了小男孩稚嫩的声音,他的声线醇和清透,配上他一贯以来温和的说话态度,听着很是悦耳。
庞倩习惯和他拌嘴,遥遥指着他的座位所在的窗台,说:“你刚才还在那里呢,我看到你了,然后你又躲开了。”
“我没躲开啊,我就是看到你们在这儿玩,我才下来的。”顾铭夕微微一笑,露出嘴里两颗虎牙,庞倩忍不住说:“和你说了要笑不露齿啦!男孩子长两个虎牙好幼稚!叫你去矫牙你还不答应!”
“我干吗要去矫牙?”顾铭夕闭了闭嘴,看了庞倩一会儿后,又特别夸张地咧开了嘴,露出两排大白牙,说,“你瞧,我没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