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伸出手,轻轻握住我的。
我忽然觉得一股血冲到头顶,想要抽回来,却没有气力。他察觉到我轻微的颤动,竟将我的手抓得更紧。
这个……趁人之危的傢伙!
他侧头看着我,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衬得他的轮廓分外朦胧柔和。
“清泓……”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今后遇到这种事,你只需记住。”
我愣住,又要跟林放一样,劝我不要逞强么?
“你只需记住,万事有我。”
你只需记住,万事有我。
万事有你,子苏。
我心里一暖,脑子一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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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的天,一日冷过一日。
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
透过窗瞧出去,门外处处是白皑皑一片。
“小姐!”小蓝一身蓝衣推门进来,“这儿的雪可不如家里厚。日头一出,便化了大半。”
我看着她头顶发上雪渍,奇道:“雪如此小,你还去打雪仗?”
她嘿嘿一笑:“聊胜于无嘛。”
这句话成功的让她的小姐我心生酸意——
昨日,我已可以下床,甚至感觉运功已无碍。
可师父、林放、温宥都让我在床上再休息三五日,方能出门。
每日喝广州或甜或咸的各种粥点,我都快要喝吐了!
“小蓝!”我严肃的看着她,“你家小姐我快要憋疯了,今日便随我出门吧!”
小蓝哀怨的看着我:“不好!盟主他们让我看着你别乱跑。”
“谁才是你主子?”我从我的小包袱里掏出五十钱,“喏,今日我们花掉!”
小蓝欢呼接过:“小姐英明!”
圣人曰,有钱能使鬼推磨呀!
在探知他们都在前厅议事后,我和小蓝大摇大摆走出房门。
一路,遇到师父门下那些沉默内敛的护卫,个个面露惊喜:“护法,你大好了?”
我点点头。
看到大家面上都是真心的喜悦,我心中也是暖暖欢喜不已。
我们如今住在裘家。
当然,裘家接收了意玄和青虎两家大部分产业。
穿过一道回廊,我停住脚步。
转头,右侧是一个房间,门窗紧闭,与其他房间并无不同。
可是还是不同,那里传来一阵气息,曾让我绝望没顶的杀气。
小蓝慌了,抓住我衣衫:“小姐,你还不走?”
“他在这里?”我斜眼看着小蓝,她面色一变。
我甩开小蓝,大步朝那房间走去。
“小姐,不要过去!”小蓝不敢阻拦我,紧紧跟了上来。
“你放心!”我笑道,“你若不放心,把师父他们叫过来。”
小蓝看着我伸手推那房门,一跺脚,跑走搬救兵去了。
门“吱呀”一声洞开。
屋内昏暗,一个高大身影坐在屋内大床上,抬起头来。
我看着他死寂的双眼,心依然会忍不住发抖——即使如今,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牢牢固定在铁床栏杆上。
原来他被我们擒住了。只是不知道那日我晕过去后,擒他的场面,多么惨烈。
看到是我,他似乎有些诧异,却没出声。
“原来你没死?”我说。
他看我一眼,开口:“要杀要剐,随便。”
我笑了笑,倚在门上,抱胸看着他。
他索性不再看我,在床上躺下,手足铁链哗啦作响。
“喂!”我说,“我要跟你比试。倘若你赢了,我放你走;我若赢了……”
他霍然坐起,面目震惊的看着我。
我却苦恼,我若赢了要怎么办?
“你若赢了,要杀要剐,随便。”他接口道。
我鄙视的看着他:“我现在要杀要剐也是随便的。我若赢了,自然要占便宜。这样吧,你就拜我为师吧!”
他沉默片刻,道:“请!”凶寒的双眸从我面上扫过。
我挥玦,劈开他双手、双足束缚。
“一言为定!”我道。
他漠然看我一眼,走到院中兵器架,提起一把大刀。
我凝神静气,看着他的起手势。
战清泓,你一定可以赢他的,一定!
手中的剑似乎自发的引领我,使出招式。
必胜的信念再无怀疑。
那日醒来后,师父来找过我。
“清泓,你知你为何会败吗?”师父说,“其实他武艺修为并不如你,可你却胜不了他。如果你自己想不清楚问题在哪里,你这一辈子,都胜不了他。你被他的杀气和意志所迫,你忘记了自己的剑。”
你忘记了自己的剑。
这句话,像是重锤,锤在我心头。
剑人合一,人剑合一。
我怎么忘了?
躺在床上数日,我将他的招式在脑海中细细过了无数遍,想清楚了他每一招的来路、去处,想清楚他每一招的破解方式。
待一切烂熟于心后,我压根再不去想他的招式,我忘得干干净净。
我心中只有我的剑法,攻云剑法和破辇剑法。
我忽然觉得,他再也赢不了我。
他如同黑色的暴风雨,伴随一声怒喝,刀光扑杀过来。
我足尖轻点,腾空跃起,落于他身侧半丈外,避过他的攻击。
他微微一怔,复又攻了过来。
避开他几次攻击后,他攻势明显不如开始凌厉。
我笑着施展攻云剑,与他缠斗。
他的刀是快、准、狠,杀气腾腾且不顾死活。
可如果,我们的过招,是我来引领所有的对决,就不一样了。
我的剑,可以比他更快,在他出招前,便封住他的去路,先发制人,迫他改变招式,起初凌厉的攻势,如今被我缠得拖拖沓沓、绵软无力。
奇怪,当初与他交手时,怎么就没想到这法子?
他的脸紧绷着,我却愈加得心应手。
“放手!”我猛喝一声,一剑劈落他手中大刀,右手肘在他胸口一顶,旋即抬手一拳击中他心口。
他倒也硬气,硬是没扔掉刀,却被我击得倒退数步,捂住胸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他内气已伤,今日再无还手之力。
我赢了。
而今后,他也绝无可能再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