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缓缓笑了。大家都笑着过来,朝我们恭喜。
我瞪着林放,等他表态——难道真要送我去那个狼窝?
林放温和看我一眼:“放心,红包不会少了你的。”
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催他了。
“子苏,你们且听我一言。”林放道,“这周府,清泓和霍扬还得去。”
我们都愣住看着他。
他脸色一正,肃然道:“因为我怀疑,这个周博,是假的。”
众人一片哗然。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拿筷子的姿势?”林放道。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却硬是想不出什么一样。
却听温宥“咦”了一声,与林放对视一眼,面上也是惊讶神色。
“还有,他的身材高大异于常人,他亲吻那些歌姬时,首先亲的是鼻子。他喝酒的姿势,也不同于常人。”林放道。
说到亲鼻子,我面上一红。偷偷看温宥一眼,却发现他根本没注意,只是目光炯炯与林放对视,不停点头。
唉,男人啊!
“文璇说得极是。”温宥道,“这些小习惯,全部是赵国鲜卑人习性。只是他容貌,却与我汉人无异。”
“还有他那管家。”我说道,“本来周博没有让我们留下的意思,他却突然这么说,必定有所图。身份可疑!”
众人纷纷点头。
“可是这个周博已经在江州露面数十年,周家生意早就是他掌握。”有人疑问。
“所以,清泓和霍扬,必须去周府。”林放坚定道,“我怀疑,周府,隐藏着武林数十年来的巨大阴谋。”
“霍扬。”林放看过去,“清泓的安全,交给你了。”
霍扬没应声,却看向我:“有我在,任何人想动你,便是死路一条。”
好徒弟啊!我感激涕零。
温宥却拉过我的手,低声道:“别理霍扬。你放心,我说过,从此以后,万事有我。”
他转向林放道:“文璇,我记得师父门下有一弟子善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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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我和霍扬拿着包袱,进入周府。
这周博,的的确确沉迷于声色之中。我们入住五日,每日都只见他,要么和小妾们在府中湖上泛舟,要么与小妾们在花园亲热,要么就是整天不出房门,隔着数步都能听到房内传来的□□。
也不知,这样的荒废,他那些生意为何还经营得那么好?
只道第六日,周博才召见我们,身后站着管家。
“来来来,我等去湖上饮酒,小清泓,你可得让我亲个嘴儿……”周博大手一挥,管家眉一皱,没做声。
我跟霍扬无奈,只得白天应付周博花天酒地,空闲两人便切磋武艺。霍扬惯使刀,未料近日拜入我门下后,剑也使得极其漂亮。
其武学天分实在令人咂舌,甚至快赶上我了!
孺子可教。
只是我们练剑时,常可看到周博、管家或者府中护卫驻足而观。
欣然受之。
周博也曾在言谈中透露希望我们永远留在周府,拜入他府中。
我嗔他一眼:“周公子,你明知清泓与林盟主情比金坚,为何还给清泓出这难题?”
霍扬在一旁望天。
周博哈哈一笑道:“若论容貌,周某不如文璇;若论风流,文璇不如我。”
我跺脚:“可他只爱我一人。”
周博大笑道:“他既爱你,为何还舍得送你过来?”
我道:“一个月而已,又不是卖给你了。”
周博又道:“若是勉强,你们为何不走?”
这问法有点奇怪,似乎建议我们逃走一样。
我慨然道:“林盟主所托,清泓岂能罔顾。”
他不再说话,搂过身旁小妾,一口亲上去。
我别过头。
远远的,管家在喝斥一个花匠:“你这厮,如此浇水,这些名贵花草岂不被你浇死了!”
蓝天,白云掠过。
一晃四五日,那管家却不见了。问起家丁,却说是去建康办事了。
周博依然每日邀请我们共同游玩,整个豫州城,几乎被我们玩了个遍。
只是再饮酒时,他却舍不得再给我们之前每日饮的“二十年的竹叶青”。
“这酒本就难得,今后你们就别饮了。”他换了一大坛上来,“来,十八年女儿红,也是佳酿。”
我和霍扬本就不喜饮酒,前些日子本就是敷衍他,如今更是,随便浅尝两口罢了。
我们坐着宽大精致的马车,行到建康郊外。
青山绿水,和风习习。
今日他难得没带侍妾,与我们共座山头看这白云霞光。
“周某身边,倒是很多年,没有人亲近了。”他笑道。
笑得有些凄迷。
回想进入周府多日来,纵情声色、浪荡不羁的周博,我把心一横,问道:“周博,你到底,在为何人伤心?”
他目光一闪,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