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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春天到了。
昆宁郡临海,此时冰雪初融、山峰尽绿,一派锦绣。爹索性在城中买下一间大宅,一副安居乐业的意思。
说让我回来行使门主之责,其实却无甚事。一个月来,整日与小蓝、霍扬窝在宅中,渡过寒冷冬日。
多日前,我已弃剑用刀。
这的确是段痛苦的经历,尤其陪练是霍扬这个武林刀谱榜排名前三的刀客。
刀不同,讲究凌厉和力量;剑讲究的则是速度和灵巧。刀的方向和力道对于我来说,比剑更难控制。
起初几日,我与霍扬在庭院中练刀,被欺负得够呛。霍扬表面一声不吭,行为却极为小人得志,在连胜我十招后,换单手使刀,再换左手使刀将我斗得趴在地上。
爹在一旁看了两天,没啥表示。过了七八日,却有战家门下一名洞主深夜求见,四十来岁的汉子,悄无声息的将背后的黑色包裹托上。
娘“咦”了声:“什么东西?”
爹拍拍娘的肩膀,看我一眼。
我走上前,接过包裹。黑色布巾无声滑落,露出一柄黑色的刀。刀鞘是黑色的,雕刻蛇纹花枝。沉甸甸的一把,我虽不懂刀,隔着刀柄,却能感觉到一股温热之气。
玦,是寒凉的。这柄刀却是微微的热。
“此刀,名为<帝流>。”送刀人沉声道。
刀应身出鞘,我浑身一震。刀身亮白,是最好的百炼钢所制。隐有暗红之色,似是血痕。
心中怎会为之一痛?帝流、帝流……
“此刀杀戮太重,原本以为你用不上的。”爹搀着娘起身,“好好用吧。这是二十年前天下第一刀客输给我的。”
我奇道:“他怎将刀都输给你了?”
爹脚步一顿,哼了一声道:“怎么?怀疑你爹的能力?”
我立刻会意,以爹年轻时大闹武林的风范和一直排不进武林前五的武艺,这刀的来历,必定隐藏了一段年少张扬阴谋诡计。
于是携了这刀,一脚踢开霍扬房门,将他拖起。
十个回合,我依然不出意料的完败。但直到我扬长而去,霍扬依然一副渴求模样望着我的刀。
甚爽!
练了数十日,依然斗不过霍扬,可这刀却更加得心应手起来。
一日在房中。
“小姐,这剑怎么办?”小蓝捧着玦,笑道,“不如卖掉?”
我端详着帝流,头也不抬的道:“放着吧,越放越值钱,好歹是上古名剑。”
小蓝依依不舍的放下,又道:“听说这一个月江东所有江湖门派,都到建康拜见林盟主。”
我点点头,迟早的事。江东本已大定,在朝廷正式表态撑腰后,加上林放威名赫赫,大小门派都再无迟疑和选择的余地。
“小姐,我们今后如何打算?”小蓝叹了口气,“过惯了腥风血雨的日子,这样好无聊!”
我忍不住挑眉看她:“腥风血雨?要这么说也是本小姐说好不好?”所以半夜醒来,有时还会看到倒下的尸体,看见满手鲜血。
“哐当——”
我们侧头看去,一向孤僻的霍扬竟然破门而入,抬眼看着我:“嗳!林放来了。”
“哐当——”尊贵无比的帝流被我失手掉在地上,霍扬双目瞬间瞪圆,闪身到我身旁,身手如电却依然没来得及接住,只是恨恨拾起帝流,狠狠瞪着我。
我一把抢回帝流,冲出房门,行出几步,停住,转身。
“阿扬,他来做什么?”
“不知——他与你爹在书房已谈了一个时辰。”霍扬打量我一番,“我说,你不换件衣服?”
我低头,看到自己一身大棉服——棉服是厨娘的,娘命人给她做了套新的,这套旧的舒适的大红色棉服,便被我拿来做蜗居之用。
而棉服之内,是亵衣。对了,方才是霍扬破门而入的。
我一脚将他踢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