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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入戏

他现在的举止神态太正常了,就好像……突然从妄想症里恢复过来了一样。哦,对了,他刚刚说“我没事”“我可不坐了”,他说“我”,而没说“朕”!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是……吓的?

她猛然想起来,刚才最惊恐的时候,自己明明已经叫得嗓子都疼了,意识却仍浑然不觉,那应该是恐惧瞬间侵入潜意识,激起的身体本能的反应。难道他也是这样?

会不会是恐惧激发了他的潜意识,进而带出了一部分正常人的认知?如果是这样,那么抓住这个机会慢慢引导,是不是就会让他好起来?

“你怎么了?”朱宣文见她面色有异,问道,“不舒服吗?”

“啊,我很好。”

他说的是“你”,而不是“爱妃”!

她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摸着嗓子笑着说:“就是嗓子有点疼,是刚刚叫的,你呢?你疼吗?”

他也笑起来:“我还好,不记得自己叫过。”

“吓得都忘了,你还不如我。”

他一怔,接着明白过来,和她一起大笑。气氛一时好得不得了,任何一个路人见了,都绝不会相信他有精神病。

那个尖细而熟悉的声音传来,就是在这个时候。

“皇上!皇——上——”Dave一边奋力招手,一边热烈而喜悦地跑来,“皇上,罗妃娘娘,可找到你们了!刚才你们那一跑,把奴才的魂都给吓丢了……哎?罗妃娘娘,你瞪我干什么呀?”

罗开怀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冲上去掐住一个人的喉咙。

“我没瞪你啊。”说着又使出“你把嘴闭上”的眼色。

“那你的眼睛为什么老是一眨一眨的?”

罗开怀双手紧握成拳。

耳边响起朱宣文的声音:“爱妃,你的眼睛不舒服吗?”

爱妃,他又在叫“爱妃”了,啊!

她深吸好大一口气,才攒起一个笑,回头笑说:“没有啊,臣妾只是喉咙不舒服,皇上可不可以叫戴公公去帮忙买些水来?”

那有什么不可以?他立即吩咐Dave去买水,Dave对刚刚见面就要分开有一丝本能的疑虑,可是皇命在身,又不得不从,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他稍微走得远了些,她一把拉起他的手,什么也不说,只飞快地朝相反方向跑去。他起初也是一诧,不过倒是任由她拉着飞跑起来,两人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没一点力气了,才呼哧呼哧地停下来。

“爱妃跑得如此急,可是……可是有何要事?”他双手扶在膝盖上,半躬着身,气喘吁吁地问。

“那……那倒也没有,”她一边喘,一边笑嘻嘻地摆手,觉得反正一时半刻也编不出什么像样的瞎话,不如就实话实说,“我就是想甩开戴公公,想叫他,找不到我们,然后,急得团团转。”

他摇头喘着气,一手指着她:“你……你……”

“我是不是太坏了?”

“不是,”他气喘匀了些,笑着说,“你想到朕心里面去了。”

“……哈?”

“朕被戴公公跟了许多年,原本走到哪里都习惯了有他在,从不觉得有什么不便。”他渐渐喘匀了气,又慢慢恢复了翩翩佳公子姿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可是就在刚刚,朕忽然觉得,有他在身边,很不便。”

他生了一双传神的眼睛,就算她不是心理医生,也一样读得懂那双眼睛里的意思。第一反应是他会不会又在逗我?第二反应是以他的姿色,就算是逗我我也认了。第三反应是罗开怀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你在想什么?”

“啊?”她顿时有种被看穿的忐忑,“我在想,这里风景不错,不如我们来好好欣赏一番。”

说罢才发觉这里景色果然不错,不禁又暗赞自己真是机智,随口一编就这么应景。

也不知他们是跑出了多远,这里已经没什么游人,也没有炫酷的游乐设施,只有芳草萋萋,花树成行,前方不远有个青灰色的小房子,房子造型方方正正,没有半点特色,不过正因为没有特色,反倒显得与众不同。

罗开怀好奇地看了看那房子,又看向朱宣文,见他也正收回目光看向自己,两人只一个对视,便都已明白对方所想,又同时点头一笑,一起朝那小房子走去。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他还真是心有灵犀,不过转念一想,和一个精神病人这么心有灵犀,也不知算好事还是坏事。不由得抬眸去看他,头顶梧桐撑起午后阴凉,点点光斑投在他的侧脸,她暗想,米开朗琪罗的大卫如果活过来,也一定没有他好看。

大卫的头发太卷,鼻子太高,眼睛太深,嘴唇太厚,不像他这样,头发清爽而精致,鼻子英挺得恰到好处,单眼皮下的眸子透出智慧之光,嘴唇薄而微翘,随便一勾就能要人命。如果真有造物主,她想,那么在造他的时候铁定是偏了心的。

“你在笑什么?”他忽然偏过头问她。

“啊?我……”她一把捂住脸,感受到自己花痴的模样,一边自哀不争气,一边急忙眨巴几下眼睛,“我没笑啊,只是被沙子眯了眼。”说完又眨巴几下。

“哦?”

她瞧着他洞悉一切似的眸子,心里立即暗叫一声完了,半丝风都没有,哪儿来的沙子眯眼睛?

他果然笑眯眯地看她,又朝她探了探身子:“是吗?那朕帮你吹一吹。”

“不用!”她急忙一掌推开他,一步跳出老远。他抚着胸口咳了咳,像是惊讶于她竟有如此爆发力。

“那个,我……我突然又好了,不用吹了。”说完也不等他,快步朝小房子走去。

他立在梧桐光斑下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慢慢勾起唇角,也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小房子有一扇和它的外形一样朴实的门,一位穿游乐场制服的女孩迎出来,亲切而诚挚地朝他们招呼:“两位要玩一玩这个游戏吗?”

游戏?罗开怀用“房不可貌相”的眼神重新打量这小房子,暗想这竟然也是个游戏?

“这个游戏的名字叫作‘前世今生’,它可以测出参加游戏的人前世是做什么的,很适合情侣玩呢。”

门楣上果然写着四个大字:前世今生。

罗开怀盯着那门楣,暗想这真是个普通至极却又十分抓人心的名字。就像一些人十分热衷于预测未来,虽然不知那是否灵验,另一些人则十分热衷于探究前世,虽然也不知探究出来的是不是真的,或者是真的又能怎么样。

忽然觉得人真是个矛盾的物种,虽然讲起话来都说当下重要,可其实在心里,却不是憧憬未来就是怀念过去,真正活在当下的,只怕少之又少。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也不矛盾。有些人半生苦闷,不靠着憧憬未来,哪里有勇气活下去?还有些人更惨,毕生珍爱的、热爱的都已留在了过去,当下千般好,却已经没了意义,未来虽长,也只能用来回忆,真是想一想就叫人心痛。

想着想着,她强力叫停了自己的思绪,觉得再想下去一定会陷入对人生真谛的思考,进而觉得生无可恋,那可真是辜负了这个明媚的夏日午后,特别是身边还有一位绝色美男陪伴。

想到绝色美男,忽然记起朱宣文也好久没出声了,向他看去,见他正直勾勾地盯着门楣出神。

难道他也陷入了某种谜之沉思?想到精神病人脑洞异于常人,她忙摇摇他的手臂。

“那四个字的确很好看,可也不用看这么久吧?”

他恍然醒来,却又似乎醒得不是很彻底,以致好像没听见她的话。

“请问,”他十分迫切地问女孩,“这游戏,真能测出人的前世吗?”

“呃……”女孩有些为难,想了一想,递给他一个遥控器似的小东西,“您亲自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4

与外面的造型迥异,游戏区里面是极强的未来感设计,四面墙和屋顶、地面都用巨大的显示屏拼接而成,显示屏上一片纯白,屋中空空,再没别的装置。

他们踏着脚下的显示屏,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进去。满室白光洁净而不刺眼,仿佛有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人觉得世界如此纯洁,灵魂都归于宁静。

他们走至屋子中央站下,头顶突然响起噼啪的烈焰声,他们急忙抬头,只见漫天大火滚滚而起,一截被烧断的木头正轰然倒下,罗开怀尖叫着抬手去挡,紧接着便被朱宣文拉进怀中。

良久却不见木头砸下,这才意识到那不过是游戏画面,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正对上他也略略发窘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阵窃喜,暗想他竟对我舍命相救。

“这游戏做得真是逼真。”他也抬起了头,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假装。

她也顺势看去,只见“火势”自头顶蔓延,转眼已遍及四周,他们仿佛置身一片燃烧的宫殿中,宫殿烧得看不出年代,一根根梁柱不断倒下,空气中响起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仿佛还有浓烟的味道。

是真的很逼真,又一根柱子迎面砸来,他刚松开她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她暗自庆幸这个游戏真是玩对了,“火势”再烧得大一些吧。

然后她这么一想,“火势”便停了。画面一转,变得花红柳绿,鸟鸣蝶舞,她正愣怔,画面又一转,四周喊杀声冲天,战马疾驰,又一转海啸云谲,又一转满目焦土……画面越转越快,很快便看不清周身景物,只觉时光飞速流转,自己如此渺小。

她有些期待地看向他。遥控器在他手中,按照游戏规则,只要他凭直觉在任何时候按下按钮,停下来的画面,便是他们前世所处的场景。

他的手指却悬在按钮上,悬而又悬。

她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忐忑。

“没关系,讲解员不是说了吗,不管任何时候按,结果都是一样的。”

讲解员还说,只要两人今生遇见,便定是有前世的因由,不管是良缘还是孽缘,总之是有缘,所以测出的场景,必是两人前世共同所处的场景。

有点像小庙门前算命师傅的话,但不知你和我的前世,是怎样一幅场景?

虽说是游戏,只要开始了,就很难再当它是场游戏。她盯着他手中的按钮,也慢慢收紧了呼吸。

终于按下。

流光骤然停住,天空晚霞似火,四周红墙金瓦熠熠生辉,赫然是宫殿一般的建筑。她环视这些建筑,觉得有点像北京的紫禁城,可是又有些不同,但若问哪里不同,她历史学得不好,所以也说不上来。她看向朱宣文,见他早已被画面吸引,神色亦不是震惊所能形容。

难道上辈子,我们真是一对帝妃?

这念头在脑中一闪,画面便动起来。红墙金瓦和脚下青砖地都向后退去,仿佛他们在向前行走。他们“走”过一座花园,鸟鸣啁啾;他们“走”过一道宫墙旁的小路,夕阳为他们投下长长的影子;他们走到一处院落前,画面忽然停住了,哦,不,是他们的“脚步”停住了。她与他同时伸手去“推门”,门无声地开了,铺天盖地的震撼感顿时汹涌而来,她本就被他握着的手被更紧地一握,只觉灵魂深处的某一点,被什么东西捶打了一下。

那是一座寝宫,铜妆镜,纱罗帐,她与他执手立于寝宫中央,慢慢地,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眸光撞上他的视线,睫毛像周身一样颤了一颤,她轻唤道:“皇上。”

他目光一颤,她自己也是一怔。我叫他皇上?

原本是不足为奇,这些天,她每天都这样叫他,可是刚刚那一声不同。骗过外人太容易,却骗不过自己,她清楚地感到体内仿佛有另一个自己正在苏醒,是那个她在真真切切地叫他皇上。

心理学上有一个词,专门用来形容这种感觉:人格分裂。

她霎时间吓了一跳。不等她恢复过来,他已抬手抚上她脸颊,眸光温软如帐幔旁的烛光。

“爱妃。”

明明也是听了许多天的称呼,为什么此刻听来,会如此不同?好像她并不是听了许多天,而是听了千千万万遍,听了许多许多年。

好吧,就算是人格分裂她也认了。因为,她好喜欢分裂出来的这个人格。

她想抬手抚摩他的脸颊,手至咫尺终归不敢,只是搭在他的肩上。忽然觉得这西装衬衫好碍眼,他应该穿着软缎绣金线的龙袍,明黄的缎子上绣着九条龙,这里一条,这里一条,解开腰带,衣襟里面还有一条……

手上一暖,是手背被他捏住。

“皇上?”

他不说话,只深深看着她。

这样温馨的动作,这样暖人的场景,为什么他眼里透出的,却是那样清晰的悲伤?为什么我的心里,也是同样的悲伤?

没有谈过恋爱,一直好奇失恋的感觉,此刻这种悲伤,是不是就如失恋那般?不,这比失恋更痛,这是生离死别,是千愁万绪,如果失去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那还是永远都不要爱过的好。

她一手抚着胸口,视线却着了魔般被他吸引住。看着看着,心便也着了魔似的,没来由地又改了主意。如果失去一个人是这样地痛,那么爱着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感觉?如果可以那样刻骨铭心地爱一次,就算最终还是会失去,就算失去以后会狠狠地痛,那么,也是值得的。

“皇上!”

肩上的手臂稍稍用力,将她拽入怀中,额上印下一个吻,她丝毫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唐突。

“皇上。”

她闭上眼睛,任自己贴近他的胸膛。发上感到轻轻的抚摩,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好想这游戏永不结束。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房间内响起一声嗡鸣。罗开怀猛然醒来,见四周画面已经消失,显示器发出莹莹白光。

不过是五分钟的游戏,却仿佛经历了一生那么长,她看着四周突然变空的世界,心也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撞见他眸中的自己。

“你没事吧?”他有些担忧地问。

莫名其妙地一阵失落。他说“你”,而不是“爱妃”。她摇了摇头,从他肩上直起身。

出了游戏室,两人一路都沉默着,无关乎心情,只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好像你无法从一段人生顺利切换到另一段人生。远远又传来Dave尖细的喊叫:“皇上!罗妃娘娘!皇上!罗妃娘娘!”

罗开怀有些茫然地看过去。这两个称呼之前一直叫她头疼,此刻听来,却忽然有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觉。

“奴才可找着你们了!”Dave快急哭了,“算奴才求求你们,千万别再丢下奴才一个人突然就不见了。”

罗开怀神色黯然:“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和你开这样的玩笑了。”

Dave反倒被她郑重的态度搞得有些愕然,抓了抓头发,说:“那……那倒也没关系。哦,对了,您不是要喝水吗?”说着把水递过去。

罗开怀接过,却不喝,对朱宣文说:“皇上,臣妾有些累了,我们回宫去好吗?”

朱宣文淡淡地点头:“当然,爱妃今日累了一天,是该回去休息了。”

回程一路无话,Dave似乎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在驾驶镜里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好几次想开口,终究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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