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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原来不爱我的你,就是我生命中最猛的一枚催泪弹2

眼下需要解决的问题,绝不是一方面的。公司楼下被Y楼所占土地的原住居民拉起了横幅,这些居民强烈要求要么拍卖Y楼,要么尽快动工以保护他们的利益。原因很简单,当初在签订拆迁协议时,佟氏集团承诺将会以低于门店租金百分之四十的价格将Y楼旺铺租给原住居民,并且安排一层楼作为他们的住宅楼层。目前这些原住居民都租住在市郊,尽管佟氏每月都会补偿五千元租金,但这些原住居民显然想快点结束租房生活,搬进Y楼,拥有新旺铺门店。

白底红字的横幅上赫然写着八个大字:

还我住宅,拒绝欠债。

林璐云为了集团颜面,怕这些拆迁户闹事,私下给他们签了欠条,承诺按合同规定的Y楼开业日期,迟一天就赔偿拆迁户总利益百分之一的损失。但想必有人在这些原住居民面前煽风点火,导致拆迁户们纷纷手握欠条,站在佟氏集团大厦楼下抗议示威。

保安全体出动拦住冲动的拆迁户们,而此刻有些人已经出言不逊,甚至领头的黄衫男子喊出要冲进大厦的口号。

他坐在车里冷静地看着这一切,打电话给江照愿:“江律师,来我公司楼下。”之后照例从容不迫走进大厦,他看都没看一眼这些胡乱叫嚷的拆迁户们,不过是想要钱,人的嘴脸总是在金钱的面前变得狰狞。他快速思考着,任临树是肯定不会有戏了,还有谁能在这个关头拿出一大笔钱呢,银行?

“季东,现在开始,把我们之前合作的银行行长一个个约出来吃饭,还有,私下联系那个游行领头的黄衣男子,查查他的来路,不要声张。”他边走边吩咐。

职员见他来了,纷纷侧身站在一旁:“佟董,早上好。”

他微微点头,报以微笑。

一个女职员悄悄地说:“佟董一朝我笑,我就要晕倒了,你看,那个意气风发的佟董又回来了,你还说辞职,就算停薪,我也要在佟氏做下去。”

身边的男职员嫉妒地说:“这就是高富帅和男屌丝在你们这些花痴心目中不同的待遇。佟氏有这么多花痴的员工撑着,走了我们这些男员工,照旧垮不了。要我说,作为男人,就不要来佟氏应聘,简直是自取其辱,凭什么同样是男人,我就是穷挫丑集一身,而佟董就是万千宠爱集一身呢。佟氏集团男性职员普遍晚婚,就是因为女职员都去仰慕佟董了。”

“咳……你们两位上班时间议论公司高层,是不是不想在这里干了。”江照愿冷着脸出现。

两个职员慌忙溜走。

不过,江照愿很快就会心一笑,自言自语道:“看来,他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了。阮曼君,是你自己要走的,他没有去找你,显而易见,你不再是他的唯一。在他最危难之际,你逃离了,只有我对他不离不弃。”

这个优秀得近乎完美的男人,在江照愿的眼中,似已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江照愿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佟卓尧正在和两位股东商谈对策,江照愿在隔壁会议室坐下。十分钟后,他走过来,坐在会议桌的正上方,和江照愿隔着三米的距离,淡然地问:“那些拆迁户,你解决了?”

“我随随便便解释了一下何为合法游行,何为非法集会游行,后果是什么,他们就解散了。”江照愿得意地说。

他笑:“同样的话,我们保安也说过,但果然从江律师的口中说出来才有分量。”

“佟董看起来心情不错,那好,我今天是顺道过来,把林总交给我的协议,拿给你过目签字吧。”江照愿递过来的,是那张林璐云握在手中的离婚协议书。

他瞄了一眼,断然地说:“我不会签字的。”

“她都果断签了,你还在念情什么,你难道不恨她吗,是她把你……”

“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说话。江律师,不管我恨不恨她,我都不会看你一眼。”他说完起身离席。

江照愿不服气地说:“你如果对我没有半分好感,在北京,宴请任临树的饭局上,你为什么不让我喝酒,为我挡酒?”

“我只不过是单纯觉得不应该让女人喝酒来达成我的目的,我不喜欢喝酒的女人。”他说着,心里就想到了曼君。她啊,还会不会独自一个人喝酒喝到痛哭,她过得好吗?

“你要看清,在你最困难的时候,谁陪在你身边,谁离你而去。”江照愿自幼学习芭蕾和小提琴,身形曼妙,姣好的线条在职业装下凹凸有致,她对自己有过多的信心,如同她当初说的:阮曼君,你和我比,你唯一可以骄傲的就是你的男人是佟卓尧。

“江律师,我有支付你薪水,我希望你站在你自己的位置,不要说不符合你身份的话。”他不再多言,起身走出会议室,留下一脸委屈的江照愿。

他不愿再提及和阮曼君有关的一切,身边的人也渐渐心照不宣,他冷静得出乎所有人意料,每天都在为公司的事奔波,也亲自去赴那些银行领导们的饭局,只是所有的贷款加在一起,都远远不及公司需要的资金,更不能安抚那些拆迁户躁动的情绪。他需要的是更大一笔资金,目前,只有任临树财力雄厚,能够帮助他,但已经不可能了。

季东查出游行队伍当中为首的黄衣男子并不是拆迁户,暂时调查不到该男子任何有效的信息。

他靠在沙发上,心力交瘁,每每累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她,想起她修剪花枝侧着脸朝他笑的样子。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应该是你努力想不去爱、不去想她,但是还是会爱、还是会想,到了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地步,就是真爱了吧。

“这世上很多人能够做到和谁在一起都会过得幸福,都能相爱,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我不能理解相爱的两个人一旦分开,还可以各自交往新的伴侣,过着新的生活。我只想和她度过我的余生。”

这是他在工作簿里写下的一段话,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趴在办公桌上,孤独和煎熬包围着他,他无法不想她。

愚人节的那天,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刚上楼,一阵风吹来,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属于她的香气,他顿了顿,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曼君回来了。他大步冲上了二楼,一间间房地寻找她的身影,心中那种期盼越来越强烈。结果在他们的卧室梳妆台底下,他看到她最爱的那瓶香水碎了,洒了一地。

他莫名的恼怒,叫来倪管家,“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进我的房间,不许碰我的东西,为什么不照做!是不是要我把你们全部都辞退了。”他沉着脸。

倪管家只好说:“佟少,这点小事不值得动气,我马上找人来收拾,再去查查是谁打破了香水。”

卓尧不作声,低头看着地上的香水瓶碎片,说不清是因为空欢喜一场的失落,还是因为生意上的屡屡不顺。他坐在沙发上,皱紧了眉,旁人很难猜到他的心思。

林璐云走了进来,气定神闲地说:“我当是怎么了,这点小事,至于对倪管家这样发火吗?有火朝我发来,是我让人打扫你房间的,有些不用的东西就该丢了。”

“你有什么权利处理我房间的东西!”他站起身,迎面对峙林璐云。

“就凭我是你妈!”林璐云叉腰双目圆睁。

他知道,在和母亲的争论上,他永远赢了不了她,就因为她生了他,她还有严重的心脏病。

“倪管家,你出去吧。”他声音削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防御,卸下了沉重的盔甲,等着被远远刺来的矛直插心窝。曼君,就是那个矛,使他的心口时常一阵阵发酸。

心脏仿佛多了一种会流泪的功能。

林璐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地说:“倪管家,叫人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扫干净,免得扎到了孩子。”

“不用了,我自己清理。以后不许进我房间。”他说这话时,眼神黯淡,一脸的落寞。

林璐云和倪管家出去之后,他这才弯下腰,一片片捡起地上的香水瓶碎片,房间里满满的香味。一起出去吃饭,她会往空中喷两下,然后从香水雾气中旋转身子,笑着说:这是香水舞,你也来跳呀。她说着就会把他也往身边拉,所以他身上不时也有她的香水气息。

渐渐的这种气息,就能够代表一个人了。

他开始蹲下来,坐在地板上,低喃着说:“我就知道,怎么会是你回来了,今天是愚人节,真像个笑话。你为什么不回来,甚至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我始终想不明白,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绝情。”

曼君,你过得可好。

半年之期,却仿佛如此的漫长。

日子就这样在重复着思念和不停应酬中度过,有时陪那些领导,他总是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淡然,一旁的袁正铭只能尴尬地说:“他啊,和庙里的和尚一样清心寡欲了,我们玩我们的,不用管他。”

一旁倒酒的服务生,也只敢远观,不敢靠近他。即使他身上散发着强大的吸引力,但同时也具备着更大的排斥力,就仿佛这个男人光芒万丈地坐在那里,却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波光。

他努力违背自己内心去迎合一些人与事了,当然,这也取得了不少的进展,Y楼原本被法院查封暂停建设,现在有希望五月恢复开工,这算是个很好的消息。他像是要竭力证明什么给她看,即便她在遥远的地方,他想证明他并没有错,Y楼是完全符合安全标准的。

眼下独缺资金,而拆迁户隔三差五还是会来闹事,事不大,但像只蚊子嗡嗡飞来,这里叮一下,那里叮一下,很烦。

他开车路过商场,特意停车,走进商场里,找到那款香水,买了一瓶带回家,重新放在原来的地方。林璐云将曼君没带走的衣服用品都扔进了储物间,他悄悄进去把属于她的物品又一件件拿回房间,回归原位。

夜晚总是会失眠,他是靠着她的这些留下的物品来安慰自己。

每天早晨睁开眼就会想起她,他的情绪会不停变化,从难过到愤怒,再到自责,最后只有想念。

怎么能不想她,又怎么能不怪她。

曼君,只要你回来,我愿意和你重新再爱一次。

他不信她不会想念他。

黎回又学会了很多新词汇,有时候还会说流利的长长的句子,黎声也会伸手抓东西,会盯着人看,甜甜糯糯一笑了。他总觉得黎声的笑容很像曼君,神韵相似。

一天下午,他从花园里走过,匆匆忙忙要往公司赶,只是很奇怪,向来稳重的佟家司机崔师傅,躲在花园一角,打着电话,听着像是在说太太放心什么的,他一惊,怔住了,听到任何可能与她有关的事,他的神情就会变成这样。

他止住脚步,站在一棵枫树下,悄悄听着崔师傅打电话。

“太太,家里都好,俩孩子都健康,是嘞,小的那个都认生了……不不,你是她妈妈,肯定不会对你认生的,大的那个很有礼貌,看到我都会叫我崔伯伯,嘴巴真甜,有礼貌又懂事。他啊,佟少瘦了不少,我听季经理说,公司的事那边还闹着呢,法院也没松口,他应该很烦吧。”崔师傅显然是在和曼君打电话。

他心里一阵狂喜,尽管脸面上还是装得平静。

她居然还在家里安插了眼线,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来问外人,直接打电话问他就好了。

他轻轻地离开,那一天心情格外得好。晚上还主动对开车的崔师傅说了一声“谢谢”,弄得崔师傅受宠若惊,暗暗地想:我给佟家开了二十多年的车,就没听过佟少对谁说过一声谢谢,哈哈,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有了笑脸。

曼君已经离开整整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他总算是走过来了,也能够略微适应见不到她的每一天。

他居然有了错觉,以为只要半年一到,她回到上海,他们就会重新开始,就当从来没有那么多的误会,她只是出去进修了,并不是离开他。他数着日子过,等待她半年后会来。

如果不是紧接着黎回生的一场重病,他是真会抱着这种期待一直等待她吧。

那场病,毫无征兆,又来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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