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生一路顺风顺水,没想到也会有自卑的一天,因为自卑所以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那么患得患失,没了冷静和理智,因为他的一句话便缩回了壳里。
她埋在他怀里不说话,心情有些复杂,她知道她的心态有问题,可到底是做律师久了,骨子里还是带着几分彪悍的,心一横,就像钟祯说的那样,先抢到手再说!这么想着忽然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搂住了温少卿的腰。
后来因为温少卿在丛容给出的睡沙发还是睡客房两个选项中果断选择睡主卧,她也果断的把他一脚踢进了客房。
可当她躺在床上疼得睡不着的时候才意识到温少卿非要蹭进卧室并不是无理取闹,大概一开始就预见到会出现这种结果。
她摸到手机给温少卿打了个电话,温少卿很快挂断,十几秒后便听到敲门声。
她坐起来,理了理衣服才开口,“门没锁。”
温少卿看她脸色不对劲,也没再调侃她,一本正经的坐在床边仔细检查了下她的手,“疼得很厉害吗?”
她点头,“嗯。”
“石膏没有问题。”他又检查了一遍才开口建议,“疼也是正常反应,实在疼得厉害也不要硬撑,吃片止疼药吧,我去倒水。”
他很快拿着杯子和药瓶回来,“水有点儿热,稍微等一下。”
说完便拿了两个杯子来回倒热水,等着温度降下来。
机械枯燥的动作,他竟一脸的专注,没有一滴水洒出来。
丛容看着看着便开始出神,小时候生病了,父母也是围在她的床前,这么晾水喂她吃药。现在饮水机这么普遍,也没人有那个耐心等热水凉下来,直接兑了凉水了事。这还是她这些年第一次见到有同龄人会做出这种举动。
他也是出过国留过学的,平日里接触的也是最前沿的医学,可偶尔做出的事情却带着老派的作风,平和细腻中让人觉得长情。
她有些动容,主动开口,“不用那么麻烦了,冰箱里有矿泉水,兑点儿进去就好了。”
温少卿在一团雾气后面抬眼看她,“我没觉得麻烦。”
丛容被他那一眼看得心跳加速,开始转移话题,“你明天不上班了?那么晚了,我吃了药你就去睡吧。”
温少卿手下的动作有条不紊,“没事,我就当上夜班了。”
丛容的视线落在他搭在玻璃杯壁的手上,看着他不停翻转的手腕,还能说什么呢,只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着深不可测的魅力,过了半天才想起来接话,“钟祯说,你们值夜班也是可以睡觉的。”
温少卿用手背贴着杯壁试了试温度,又把药和杯子都递给她之后,才挑着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问,“钟祯还说什么了?”
丛容接过来,想了下,“钟祯还说,你会给我讲鬼故事,让我听的时候配合一点儿,就坡下驴。”
“吃药。”温少卿抬抬下巴示意她,又皱了皱眉,“要他操心。”
丛容吃了药把杯子放在床头,“我吃完了,你去睡吧。”
温少卿看她一眼,“不疼了?”
丛容极轻的点了下头,明显的底气不足,“嗯。”
温少卿忽然拿起药瓶看了起来,“药效这么快,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成分的。”
丛容猝不及防的又被调侃了,一脸生不如死。
温少卿坐在床边看着她问道,“我在这里你睡不着?”
丛容摇头,“没有。”
“睡不着就说说话?”他握着她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摩挲着指尖,“想不想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子的?”
他何尝察觉不到她心底的那丝不确定,既然她有顾忌不愿意主动开口,那就由他来说。
丛容愣了下,很快点头,“是什么样子?”
没人会不想知道吧?想知道自己在心爱的人心里是什么样的形象。
温少卿敛了神色垂眸认真思考起来,手指却继续在她指间摩挲,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晌他忽然笑起来,抬眼看着她开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只知道,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好。”
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温柔到发亮,看得丛容怔了一怔,这算什么答案?
她诧异,“就这样?”
“下面才是重点。”温少卿又坐近了些,一手拉着她的手指,一手抬起贴在她的侧脸,“因为没有人会比你更好,所以,以后我再说什么你不好之类的话,你都要记得,那都是……套路。”
丛容眨了眨眼睛,没忍住,竟然一下子笑了起来。
他贴在她脸色的手指动了动,捏着她的脸颊轻扯着,“我把底牌都亮给你了,你不感动就算了,竟然还笑。”
她不是笑他,她是笑自己,没有觉察自己什么时候暴露了,竟然被温少卿看了出来,这可是做律师的大忌!还笑自己真的是不能免俗,听到花言巧语竟然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丛容轻咳一声,还是没忍住笑,歪头问他,“自曝底牌,也是套路?”
温少卿摇头,勾唇一笑,捧着她的脸缓缓开口,“不是,对别人或许是套路,对你,是真心。”
丛律师脑中的理智渐渐褪去,脸上又渐渐升起一抹绯红。
半晌温少卿才退坐回来,抬手抚上眉心,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萧子渊说得对,律师老婆确实难搞定啊。”
丛容听到那两个字猛然抬头看他,又很快低下头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那个……我困了。”
温少卿心照不宣的笑笑,站起来帮她把靠着的枕头放平,“躺下吧。”
谁知他一掀枕头,一张照片忽然飘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丛容一看,脸色就变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温少卿弯腰去捡。
温少卿捡起来看了眼,两根手指捏着照片的一角,看着她不说话,脸上表情十分微妙。
丛律师相当沉得住气,“你有权利怀疑是我拿的,但是我国法律一般遵从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简单来说就是当事人对自己提出的主张,有责任提供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拿的?”
温少卿格外宽和,“我没说是你拿的,我就是好奇它怎么会在这里。”
丛容微微一笑,“我也很好奇。”
“躺下吧。”温少卿把照片塞回枕下,又拍拍枕头示意她躺下,“好好保存,照片被我删了,就剩这么一张了。”
丛容躺下后,翻身背对着他,心里默默回答,确实是要好好保存,毕竟是她们的第一张合影,颇有纪念意义。
温少卿帮她把灯关了,“注意点别压到手,最好平躺着睡。”
丛容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你快去睡吧。”
温少卿笑了笑,很快关门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周程程的惊呼声吵醒的,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周程程盯着她的手大呼小叫。
她直接捂住周程程的嘴才找到机会说话,“你怎么来了?”
周程程拉下她的手,“我打你的手机是你表弟接的,我才知道你骨折了!马上就来看你了!今天有一出争财产的狗血大戏我都不看了,找了别人代班!我对你一定是真爱!”
丛容听得一头雾水,“钟祯在?”
周程程点头,“是啊,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他昨晚睡在你家。”
丛容心虚,昨晚确实有人睡在他家,不过不是钟祯而已。
她起床出了卧室,果然看到钟祯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她不动声色的往客房里看,似乎并没有温少卿的影子,他应该是在周程程到之前就离开了,不然照周程程的个性早就炸锅了。
钟祯听到声响抬头看过来,笑嘻嘻的开口解释,“我老板今天有两台手术,就喊我过来照顾你。”
确定温少卿真的不在,她才松了口气,“你不是要考试吗?”
钟祯立刻一脸兴奋,“所以我老板给我画了重点!听说我老板以前在X大读书的时候年年都是医学院的头一把交椅,有他给我划重点,我还愁什么奖学金啊!”
周程程看看钟祯,又看看丛容,反应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对对对,你跟我说过,他老板是温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