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挨到了七点钟。
鹫尾几个人走出了大牢房,回到了三楼的单人牢房。
川岛一边紧紧跟着鸳尾,一边说道:“如果从这逃出去之后,你就能够知道你一直想知道的自己的过去了!”
“这个我懂。我早就过腻了这儿的日子了!”
“那么,你下决心和我们一起干了?”
川岛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问道。
“说什么话?!再不安静明天就让你们绝食了!”
一个看守挥动着警辊向他们嚷道。
鸳尾的单人牢房在第五狱舍的三楼正中央,仅有一坪(3.3平方米。——译者注)大小。在房间的一角放着一床又小又薄还略有潮湿的被子,还有一个枕头和几条毛巾放在上边。在里边一点约有半坪镶着一块木板的地方,还有一个璧式马桶,放下马桶盖子,就可以当桌子用的洗脸池。
天花板很高,在那儿吊着一只昏暗的灯泡.即使鹫尾站在马桶盖上向上跳,也是够不到那只灯泡的。
三
安着铁格子的窗户又小又高,从那儿可以看到釜川河的河水,也可以看见监狱高墙上了望台的机枪和探照灯。
这时,从鸳尾那遥远的记忆中,似乎模模糊糊地回忆起常常使用的这种机枪的事情来。
鹫尾走进了这间又潮湿又狭小还带有一股刺鼻的霉臭味的单人牢房。看守立即把铁格子门关了,加了锁。
房间里显得十分闷热,在这个季节里,就是到了夜里也是在摄氏三十度左右。因为仅有的那么一个小窗口还被牢牢地嵌上了硬度极高强化玻璃,风是根本吹不进来的。
鹫尾铺上了被子。虽然感到十分疲劳,但浑身汗水和着水泥墙壁蒸发出的湿气,使他无法能躺下去。
他脱光了衣服,拧开水龙头,用毛巾擦洗全身。然后坐在马桶上,用水冲着头。
九点了,安放在走廊上的喇叭里还播放着喜剧节目。中央了望所和各单人牢房为一个扇形结构,所以鹫尾想自己的样子一定会被看守们看到的。
但是,他们就是看到个别囚犯进行手淫也不过是当成笑料开心地耻笑一番而已,因此对鹫尾这样不过是赤身裸体也就不加过问了,所以一直也没有人来命令他穿上衣服。
鹫尾闭上了眼睛。他在努力地回忆自己的过去。尽管他知道这是徒劳的,但他还是不能抑制住这个念头。
在他的记忆中,只记得四年前自己躺在府中的警察医院时的情景。在这之前的记忆成了一片空白。当时,他在某种疼痛的感受下恢复来知觉,于是他才知道自己的头部被打中了一颗三十八口径的手枪子弹.
当时,他虽然恢复了知觉,但意识还是处于朦胧状态之中,他被牢牢地绑在了床上——他是过了好久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叫鹫尾的——但从那开始,他就被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察们团团围住,陷入了劈头盖脸的审问之中。
处于朦胧而混乱的鹫尾,并不明白他们问的得都是什么。
当他从警察的审问中终于弄清了自己所处的地位和遭遇时,已经是他躺在这个病床上一星期之后的事情了。当时他刚刚经过手术,取出了头颅里的那颗子弹头。
自己的全名叫鹫尾进,是总部驻在东京一家大企业的轻井泻宿舍管理人员夫妇的儿子……
双亲在自己的高学时代就因交通事故逝去了。自己则受到了国家的优抚照顾,直至上了国防大学
他在国防大学的成绩优秀,毕业成绩为全校第一。毕业后,他进了陆上自卫队。但关于自己在自卫队的详细情况,连防卫厅也不对警视厅进行交待……
事发之后,对关于自己从自卫队军官时代的事情,警视厅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头三年他在商士学校担任过助教官和教官,但从那以后,他便以化名去专门从事特殊的任务了……
就在这次事发的三年前,他突然辞去了自卫队的工作,而从那以后,警视厅对他的调查也就再也了解不到了……
当自己被送到这所警察医院时,是因为当时自己被人用枪击中头部倒在了奥多摩的日原川河滩上。但就在自己倒地的周围,还有十来具关西暴力团山野组的战斗员死尸……
而且,当时自己的手里,还握着一只十四发装的大口径白朗宁手枪,上衣口袋里还装着四只预备弹夹。而这只白朗宁手枪的枪膛线,经检验又正好与被枪杀的这十具尸体的枪击伤痕完全一致。
自己大难不死。检回了一条命,但在治疗枪伤的同时,便以杀人嫌疑罪被捕……等等。
强韧的体力使鹫尾从死神的手边逃了回来。
但是,由于脑部受了重伤,使他丧失了一部份记忆力。
在摘取头部子弹头手术后一个月,鼙尾便被逮捕,尽管他全面否认,但仍以杀人嫌疑罪受到了起诉。地方检查院的判决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当然,这一年一直被进行身份调查。判决时,由山野组的干部做为证人出庭。但是,尽管他们与鸳尾素味平生,谁也没见谁,他们仍以“鹫尾与被害组员早有宿怨”而主张严惩。地方检查院判处鹫尾终身监禁。
当时自己的住所也想不.起来了,口袋里仅剩的几万日元也因买个人的生活用品而被花掉了。
按法规被指定了一个律师,鹫尾也没有兴趣。他根本不想再上诉了。随后,他就被送进了这所津釜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