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尾用一种轻松的口气问道。
侍者“嘿嘿”地一笑,把钱收在上衣口袋里,然后热心地介绍说:“小诸也好、佐久也好,要说有趣的地方可还真不少,我可以带您去,因为我6点钟后就下班了,所以我非常乐意为您效劳。小诸,佐久坐车一走就到。”
“你是本地人吧?”
“是的。一天到晚光是摆弄苹果树圆白菜和放放牛什么的,太没有意思了,所以我才来这的。”
“那么今晚就有劳你了?”
“行,坐我的车去吧?那么今晚6点半,我来这儿接您,我叫三村。”
侍者对鹫尾说道。
“好吧,这阵子,一家杂志社要我拍点风景照,于是我就来到了这里,正好在这游玩一番。”
鹫尾说着笑了起来。
等侍者一走,鹫尾便打开了旅游箱,里面装得都是替换的衣服和大照像机盒子。
在这个像机盒子里,除了一架“尼康F”照像机外,还有5架不同规格的镜头和一支坚固的三角架,在“柯达”彩卷的暗盒中,都放的是手枪子弹。
自从袭击农协而获得了大笔的资金后,鹫尾就不惜重金购买了高档的相机和各种镜头。
数年前,关东会的人就闯进距离这个旅馆不远的野泽江梨子的娘家,严刑拷打了江梨子的母亲和义父,及她的弟弟、妹妹,企图从他们的嘴里打听出存放密秘磁带的事情,但终于失败了。
但鹫尾还不甘心,他还想再试一试,看是否还有什么线索。
可如果就这样直闯过去,肯定会弄出大乱子来,也许会被关东会的嗅到他的踪迹的。所以,就有意和这个土生土长的、肯定熟悉江梨子的侍者三村套近乎,以便通过三村来了解一下江梨子娘家的情况。
鹫尾脱去了运动衫,仰面朝天地躺在铺着被子的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换上了一件草绿色的防寒作业服和西服裤,穿了一双长筒靴,便出了房间。
鹫尾在左肩上挎着像机空盒子,把像机吊在脖子上,下了楼。
他来到柜台,把房间的钥匙交给了值班人员。
这个人用职业般的笑容问道:“这么快就去工作呀?”
鹫尾出了饭店大门。他不打算坐车,便走着去。
苹果园和红松树林,和至今还盖着积雪的农田,正在溶化冰层的潺潺小溪……鹫尾一边沿着蛇倔川向山坡走去,一边眺望着这块曾经养育了自己十分衷爱的江梨子的土地的风貌,一边打开像机的镜头盖,连同自己酸楚的感情,一同摄到了胶片之中。
他常常在路上碰上一些农民,但他终于忍住了,没有向他们打听江梨子的娘家的具体地点。他知道,此事决不能操之过急。
离开蛇倔川后,他向菱野温泉走去。在一块小的池塘旁边,有一个猎犬训练员在给5、6只短毛的向导猎犬和塞特种猎犬洗刷着身子。
因为狩猎期结束了,所以就要给这些疲惫和污脏了的狗恢复一下本来面目,这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鹫尾继续朝前走。他一直走到了高峰收费公路后便返了回来,他又选了另一条路线回到了旅馆。他也没有向行人打听道路,因为他带着一份小诸市二万分一的地图。
回到旅馆,鹫尾冲了一个澡,穿着运动衣,来到大厅旁边的餐厅里:要了一份牛排和佐久鲤鱼汤,草草吃了顿晚饭。因为可能还要和三村去喝点酒,所以这次鹫尾没有喝酒。
吃完饭后,鹫尾再次回到房间里,躺在了床上,静静地休息着,也让胃好好地消化一下刚才吃过的食物。
一小时之后,房间的门被人敲了敲。
“是谁?”
鹫尾问了一声,但为了防备万一。他的右手还是悄悄地握住了那只带消音器的357式大口径手枪,并用一份大张开的“俱乐部杂志”盖在自己的手上。
四
“我是三村。我来接您来了。”
这是下午和鹫尾约好了的那个侍者的声音。
鹫尾走近房门,全神注意着门外走廊上的动静。
当他确认了大门外只有三村一个人的时候便答道:“太谢谢了。请稍稍等一下。”
这件运动衫是他自己缝制的。说来这还得归功监狱。在那儿时,他不但干修理汽车的工作,而且还常常被派去干木工和西服裁剪的下手,所以做一件运动衫对诺后来说易如反掌。
在这件运动衫的胸前,有—个暗兜,他便把刚才那支手枪插了进去,由于手枪体积大了—些,于是他锯断了手枪套的尖端,把消音器安了上去。
他又在左右两个上衣口袋里装了50万日元,裤兜里装了20万元,然后穿上运动衫,外边再套上了一件羽绒服。
“好了,让你久等了!”
鹫尾说着,猛然拉开房门。
三村换上了一个假的长发,还戴了一架蜻蜓式眼镜,穿了一件如同舞台的戏剧服装一样的漂亮衣服,里面还打了一条领带,脚上穿了—双3英寸高的高跟鞋。
三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怎么样,太傻气了吧?”
“可以,可以!这个样子,就是到了东京银座也不算什么!”
鹫尾纵容地说道。
“让您这么一说,我就更有信心了……别从柜台走,咱们从后门溜出去吧?”
三村对鹫尾说道。
于是,他们出来,鹫尾锁上房门,这个锁不是自动的,大概是为了防止住不惯饭店的旅客不带钥匙就出门而设计的。
三村领着鹫尾,从写着“工作人员专用”的楼梯下到了一楼。然后又带着他穿过餐厅的侧门来到院子当中,并用钥匙打开了停在停车场上几辆汽车中一辆漂亮的“华丽FTPGS”的车门。
“你这么年轻,可真有钱呀!”
鹫尾坐在了助手席上便对三村“啧啧”称道。
“因为我不能一辈子闷在农村的地里,说是去东京找个事儿干,老爷子这才舍得出血买了这辆车,可汽油费和修理也差不多花了这个车价了。”
“那么,坐你这个车去玩的车费呢?”
“您不一样,您是住在这几的客人,哪能那么抠呢?有时客人给点小费,和我家老爷子不一样,半年就吃空了。”
三村像熟头熟脑似地对鹫尾说道。
“今晚上我请客,就算是导游费吧!别害怕.只要玩得好,我这儿有的是钱!”
“那今天我可是碰上了财神爷!”
说着,三村一边吹着门哨,一边发动了汽车,车子好像是把消音器改造了似地,发出了“叭啦叭啦”地阵阵剧响。
由于这辆车的发动机是速温型的,所以车子很快就开了起来。车速如同赛车一般地行驶在大街上。
他们曾一度离开了小诸的小路,驶向轻井泽方向,然后在一个信号灯前门向驶去。
鹫尾知道三村在向佐久方问驶去。“吃过饭了吗?”三村问道。
“吃过了,你呢?”
“说实活,我还没有吃呢!”
“那么咱们去吃点河鱼菜吧!”
鹫尾说道。他想尽快把三村灌醉了。
“我就想吃点正宗的牛排,如果您要让我点的话。”
三村答道。
车子驶入了佐久大街,三村也就把车速降了下来。这条大街是佐久的主要干道,道路很宽,路两旁都是外表装饰考究的小商店,呈现出一种典型的小城市的特色。
在汽车开到主干道的十字路口时,三村把车子来了一个“U”字型的转弯,停在了靠近便道上的地方。
鹫尾知道,这条主干道和铁路小海线的相交处一带,是佐久有名的欢乐街。
三村下了车,但十分熟路地领着鹫尾朝一个胡同里走去。
在这个胡同的入口处,有一块写着“清流亭”的招牌,这是一家河鱼菜馆。门口有3个穿着碎白点花纹的服装的女侍者。
三村和鹫尾走进了菜馆,坐在了用竹子和藤木编织的椅子上。这时,马上走过来一个手里托着菜单的女侍者,她用眼睛盯着三村看了半天。
“哎呀,怎么这身打扮?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呢!”
女侍者说着大笑了起来。
“怎么样,不错吧?告诉你,这是东京时下最流行的打扮!”
三村向后一仰,摆出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来。
三村先要了一份威士忌酒,鹫尾也给自己要了一份。
“太麻烦了,拿个整瓶的吧,还要些冰块!”
三村大声吩咐道。
于是,女侍者很快把威士忌酒和冰块送来了,鹫尾给三村的酒里少放了两块冰,而自己则少倒了一点酒,并加上了许多冰块。
除了要了盐烧丁斑鱼和鲤鱼鱼片外,还要了油炸若鹭鱼。
鹫尾很巧妙的劝着三村大量喝酒,而三村则有意识地在这3个女侍者面前逞能,也半推半就地喝了起来。他很快就有些醉了,这会儿,他说起话来,舌头都有些硬了似地。
“在你们村里,有没有一个姓野泽的人家??
鹫尾看时机已到,便故意随便地问了起来。
“啊?住什么地方的,哪个野泽?”
三村用通红而略有混浊的双眼看着鹫尾问道,同时抓起酒杯“咕嘟”又咽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