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头的所在的派出所所位于市中心,我赶到的时候看见闹哄哄的一堆人,楼梯口铐着两个,还有一帮小脚老太正在大声嚷嚷,我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那两个是下岗工人,一人弄了辆小人力三轮,成都话叫\"粑耳朵\"的,没申请执照就擅自载客,城管没收车辆时,他们不但不听,还推推搡搡地叫板,就被抓到这儿来了。老太们路见不平,一路跟来主持正义,口沫横飞地要求派出所马上放人。
王大头躲在办公室里扫雷,看见我进来长叹:\"妖孽横生啊!\"我说你们也太黑了吧,人家自力更生,碍你们棰子事了?大头苦笑一下,说上面有命令,我也没办法。说着拿出厚厚的一摞纸来,说你自己查吧,你老婆一年来所有通话记录都在上面。
我心情复杂,不知道这摞纸对自己是祸还是福。门口人声鼎沸,室内日光灯嘶嘶作响,在王大头关切的目光里,我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我要知道些什么?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将怎样面对这摞纸里隐藏的那个事实?越过钢筋水泥的丛林,越过汹涌的车河人流,我看见赵悦正轻飏在回家的路上,裙裾飘舞,长发飞扬,她依然是那么美丽动人。而在这一刻,我想,她的终点还是不是我的终点?
王大头递了张纸巾给我,拍拍我的肩膀,\"别伤心了,回家跟她好好谈谈,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一推开家门就闻见一股异香,赵悦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一看见我就笑,\"猜猜我做什么给你吃?\"我吸了下鼻子,说有竹笋烧牛肉、水煮鱼,肯定还有我爱吃的栗子烧鸡。她捅了我一拳,说你个馋鬼,居然被你猜中。这顿饭吃得很高兴,赵悦跟我妈学了一个月,厨艺大有长进,牛肉肥而不腻,鱼烧得鲜嫩无比,栗子清甜,鸡肉甘爽,吃得我直叹气。吃完饭在屋里走了一圈,发现到处都擦得锃锃亮,衣服熨得展展帖帖,卧室里摆着我们的结婚照,镜框上有一个明显的口红印,恰好印在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