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说她手头紧,”艾乐顿太太不以为然地说,“但她什么地方都去,又经常装扮得漂漂亮亮,恐怕得花不少钱吧?”
“噢,嗯,”提姆说,“她可能不必付服装费。不,妈,我的意思不是您爱德华时代的脑筋所想的。我的意思只是说她不必付现金。”
艾乐顿太太叹了一口气。
“我从来不懂人们怎么办得到。”
“那是一项特别的礼物,”提姆说。“只要你有奢靡的习惯,又绝无金钱观念,人们可以有各种方式让你赊欠。”
“是的,但到头来你只有像可怜的乔治·渥德爵士一样踏入破产法庭。”
“你对那个老马贩有一种妇人之仁——也许是因为他在一八七九年一场舞会上称你做玫瑰花蕾。”
“一八七九年我还没出生哩,”艾乐顿太太反驳道,“乔治爵士风度翻翻,我不许你称他马贩o”“我从了解内情的人那里听到不少有关他的趣事。”
“你和乔安娜都不顾忌你们说了别人一些什么话;只要居心不良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提姆扬扬眉。
“亲爱的妈,您火气太大了。我不知道老渥德是您这么欣赏的一位人物。”
“你不了解被逼得不得不出售渥德园在他是何等椎心痛苦的事。他太在意那个地方了。”
提姆本可轻易地反驳,但他忍住了。他评断谁又怎样呢?因而他若有所思地说:“您知道,我认为您的看法不错。
林娜邀请他来参观她改建那个地方的成果,他悍然拒绝了。”
“他当然会拒绝。她如果了解他就不会去邀请他了。”
“我相信他对她一定不怀好感——每逢谈到她,他就嘴里喃喃不知在说些什么。为了她给那些陈旧的家产出了挺高的价钱,他就不能原谅她。”
“而你无法了解这种心理?”艾乐顿太太尖声问道。
提姆平静地回答:“坦白说,我不能了解。干嘛活在过去的岁月里?干嘛对往事眷恋不忘?”
“如果你处在他们的地位你要怎样做?”
提姆耸耸肩。“也许去找刺激,过高贵生活,享受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我才不要承继一片没有多大用途的广大土地哩,我要获得用自己的头脑及技术去赚钱的快乐。”
“实际上是在证券交易所做一笔成功的交易!”
提姆笑道:“这有什么不好?”
“同样在证券交易所做失败了又怎么说?”
“亲爱的妈;这种事很没定准。再说今天谈这种事也不适当,去埃及您认为如何?”
“嗯”他笑着插嘴道;“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两个一直都想去看看埃及。”
“你认为什么时间比较妥当?”
“噢,下个月。那里正月是最怕人的时节。我们还可以在这个饭店里跟人们愉快地再相处几个星期。”
“提姆,”艾乐顿太大以责备的口气喊着他的名字。然后她带有犯罪感地加了一句:“我怕我已答应李蕴太太说你可以跟她到警局一趟。她一句西班牙话也不会讲。”
提姆扮个鬼脸。
“是关于她戒指的事?这个吸马血者的女儿,她的红宝石不见了?她依然坚称她的指环被偷了,您要我去我就去,但那是浪费时间。她只会让清理卧室的女仆惹上麻烦。那天,她跳进海里时我还清楚看见戒指在她手上。可能戒指落入水中,她没注意到。”
“她说她十分确信她曾把戒指脱下,放在梳妆台上。”
“哼,她没有脱下。我亲眼看见它的。女人都是蠢蛋。
在十二月天跳进海里,只因太阳在那个时刻刚巧露出脸来就假装海水很温暖的女人都是蠢蛋。脑筋不灵光的女人都该禁止游泳;她们穿上泳装实在是不堪一看。”
艾乐顿太太喃喃道:“我真觉得我该放弃游泳了。”
提姆纵耸大笑起来。
“您?您的身材比大多数年轻小姐还要好看,不在这个禁令之列。”
艾乐顿太太叹口气道:“但愿这儿有更多年轻人能跟你做伴。”
提姆.艾乐顿断然地摇摇头。
“我不这么想。你我没有外在事物来分心可以十分惬意地相处在一起。”
“如果乔安娜在这里你就会喜欢跟别人打交道了。”
“我不会。”他的口气顽固得有点离奇。“您完全料错了。
乔安娜能逗我笑,但实际上我并不喜欢她,有她整天在身边那更要我的命。她不在这儿我真感天谢地。如果我可以永远不再见到她,我会活得更满足。”
他降低声音又说:“世界上我真正崇敬及赞赏的女人只有一个,艾乐顿太太,我想你非常清楚那个女人是谁。”
他的母亲脸色一下子通红起来,显得十分不好意思。
提姆郑重地说:“世界上真正的好女人并不多,您正是其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