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一时间祝熙之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何种情况?父亲受辱,儿子欣狂?
“熙之,若你为女子,我必妻之,可为甚你是男子?”这骇人之预还真是一茬接一茬,方才堪堪有所灵光的祝熙之一下子又陷入了呆愣之中,这人到底要如何?
心思急转之间,祝熙之深深长叹一声,得出其结论:药不能停。
“咳咳,文才兄,我想令尊身子不甚好,定寻得名医,你可以去瞧瞧。”说完也不理马文才,甩了肩膀上的爪子便往前走,若是再喝这人痴缠下去定要把自己呕出血来,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马文才歪头冥想,他并未得病啊,为何要去看那大夫,喝那苦药汁子?不过说到老头的身体,呵,若是他肯收了那浪荡的腌臜行事,比多少名医都有的用。
再抬头之时便是扑哧一笑,朗声道:“熙之,那是我卧房!客房在对面,错了错了!”可惜已是为时晚矣,祝熙之一脚踏了进去便见一苍白美妇人坐于房中。虽是年华已老,然其华韵之气却更显岁月沉淀之后的美丽。这人是?
在后边匆匆赶来的马文才前脚刚踏进屋子的门边一眼瞧见了双方对视之景:“母亲,你怎么来了?身子还未好,何苦乱折腾?”
连忙走到美妇人身边,细细瞧了,见气色虽不见得比前几日好,然精神头倒是不错,也就放下心了。
祝熙之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原是马文才的母亲。不过有如斯母亲,恐也就能解释为何有那般父亲马文才却依旧出色如此了。
“上虞祝家熙之拜见伯母。”一礼至此,礼数至极,对着该尊敬之人定然要礼数周详的。
马母慈和一笑便恍若那春日牡丹花开,带着点点赞许:“倒是个好孩子,龙章凤姿,气韵天成,难怪文才惦记许久,值得值得。”
“伯母盛赞了。”便是如祝熙之这般小辈都在心里头暗自赞叹,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马文才之母也是世家名门张氏女郎,与祝熙之之母陆氏所在的陆家同为吴郡四大家之一,南方的顶级世家,就是不知当初怎么许给马太守这样的人物。
双方说了些许话,马母便有些力乏了,在马文才的劝告之下方恋恋不舍的离开。
一待母亲离开,马文才便愤然拍桌。
“他那般做哪里是在给熙之你祝家难看,而是在给母亲难堪。熙之母亲家族为吴郡陆氏,与我母亲家张氏同为南方四大世家,同气连枝,他今日此举意在告诉母亲他自是不怕吴郡张氏的,若是母亲知晓此事,怕又是一阵伤心。为了脸面不肯与母亲和离,却生生让母亲憔悴至此。与其丢马家之脸,与其伤母亲之心,我倒是宁愿他······宁愿他·······”
说道最后竟是泪如雨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祝熙之深深叹息,谁能得知,那在外傲然肆意的少年竟有此种苦楚酸涩,少年之心谁人得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从怀中摸出一方锦帕,来到马文才面前,替他细细将眼泪抹了,轻声道:“若有此心,请万不可泄,世人得知,如何自处?”
手被轻轻地握住,一双坚毅明亮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闻弦音而雅意,自玉水河畔得闻熙之音律我便知熙之为人,他人面前我自是不肯如此的。”
祝熙之听此一言,忽想到那日英台也在其身边,略带试探相问:“那日玉水河畔你可曾见我身旁一小小郎君,文才兄觉着如何?”
“令妹之行怕是谢道韫第二也未可知,然如此女郎却非我所喜,便觉轻狂了些,虽我父有两家结亲之意,恐我不能答应。”马文才一语点破祝英台女扮男装之事,眼中情绪看不分明,然又笑道“若是熙之家中有一小妹性情如熙之这般,我便立时去提亲的,可惜······”嘴角微微翘起,这笑容如何看都带着些狡黠。
可惜的是祝熙之还在震惊之中而忽视了,未曾想着马文才竟一眼看穿英台之事。原来马文才并不喜英台这种在这时代思想超前的女性,难道后世所言马家的提亲全是马太守一手造成?看来往后这功夫得多多往马太守那里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