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熙之一把接住倒地不起之人,冲着手上还拿着木棍的清茗点点头。二人合力将马文才搬上了床,祝熙之却是再舍不得走了。
手指描摹着马文才面上冷厉刚毅的线条,眼中隐有泪水。傻子,明知是一去不回的邀约,我又如何舍得叫你与我同去。生同穴,死同窟,如今我却是要失约了。我如何不想嫁与你,而后与你一同畅游山水,做对神仙眷侣,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奈何这世间又有多少事能顺着心愿而行呢,你我皆不是执子下棋之人,只是历史、天道于人间玩耍的棋子罢了。
终是低下头于马文才额上落下一吻,清泪几滴,滴滴入心。
“清茗,走了。”
长身而起,撩起衣袍,晚风吹拂之下,祝熙之面容平和,此时他又是那云淡风清的祝家七郎,方才的温柔缱绻与伤心难耐似都是假象一般。
坐进早早准备好的马车之中,鞭声一起,小车便缓缓离了柳家大门,往远处行去。黑暗无人之处恍若地狱一般,叫人有去无回。
马车于一处小院落前停下,私下里寂静无声,只有院门之上的灯笼发出朦胧之光,倒是有了几分暖意。
“敢问车中所坐可是祝熙之祝郎君?”待马车停稳,立时有一小厮模样的仆役疾步走来,观其面色萎顿,恐是在此早已经等候多时,才会有这般困倦之象。
清茗不动声色,只低声道:“正是我家郎君,不知这位小哥可否往里头通报一番?”
得知这马车里头坐着的就是自己等候了多时的人物,那仆役立马笑了出来,如此可好了,终是可以回去好生歇着了。遂忙着面上堆笑道:“哪里就需要去通报了,方才我就爱主子吩咐了,若是祝郎君来了,我们只管往里头带路就行了。”
坐在车内的祝熙之掀了帘子,在清茗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嘴边抑制不住的露出苦笑,如今自己真就跟废人一般了,下个马车都要人扶着,否则竟是要咳嗽半天的。
“劳烦带路。”
仆役一边带路一边偷偷瞧着祝熙之,心下感叹,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这通身的气度真是不得了,啧啧,这样貌品性,只一眼就叫人心神荡漾的很。当然,这也只能于心里头想想,他纵使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说出来。
在仆役的带领之下,祝熙之来到一偏僻屋子前,里边亮着灯,从外边看来就有几分幽曳之感,吩咐了清茗在外头等着,祝熙之转身便要往里头去。
“熙之郎君,你若死,清茗亦往。黄泉路上,清茗还伺候你。”
堪堪走了几步路,祝熙之忽的闻得后头清茗说出的言语,却是不曾回头,只淡声道:“生生死死,又何须如此在意。我此生何德何能,得你如此相待?快些走吧,如今离去许是还能保住一命。”
说罢推开屋门,一脚踏了进去。
清茗于外,垂首相待,未有丝毫想要离去之意。
屋内祝熙之与坐于主位之人遥遥相望,几年不见,若非在此种情形之下相见,恐他于路上与刘寄奴相见亦是不敢随便相认,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此人变化恐是刮目相看也显得苍白无力吧,与往日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放下手中茶盏,刘裕看着立于门口的年轻郎君,眉头微扬:“果然不论何时见着你祝郎君都让我惊为天人啊,如此谪仙人物果真不该落于这尘世之间。”
“遂我自该早早回了那天宫不是,也好重新做回我的天君,莫要染了这多事红尘?”祝熙之面含微笑,轻掸了衣衫之上沾染的水露,行至矮桌之前跪坐下来,以目光描摹着桌上茶壶的形状。
此话之中虽是含着玩笑的意味,然刘裕却是心下一惊,面色立时苍白了些,额上微有冷汗冒出,拿起面前的杯盏一口喝干了茶水。
寂静许久之后方才平复下来,沉声道:“想来郎君你是已然知晓了。”
“我自是知晓,然我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元旦了,DD在此祝大家元旦快乐!
对于断更N久,DD在这里磕头谢罪了(千万别让我切腹谢罪啊!),由于考试繁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所以大家想要揍我就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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