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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再大的罪也不及妻女,何况我也只是拿钱办事。他害死我太太,我也要他最爱的人陪葬!”

过快的速度几乎让羽无法放开椅背独自站立,感觉自己似乎站在风暴中的游轮甲板上,脚步虚浮,起伏不定。

四周景物已经完全虚化,安东愤怒的语声混合着狂暴的风声震动着他的耳膜,象一重又一重的巨浪要将他吞噬。现实的海。黑色的海。他几乎想放声大笑,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种种委屈和不甘冲破了理性的堤坝,摇撼着他的神经。

他的胃开始翻腾,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他必须吐出来,否则他一定会死去。“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他的声音比自己想象的平静,他本以为自己会狂吼出来,他已经谨小慎微地忍了那么久,他不想再忍下去。

这些人,他们所有人,凭什么可以这样狂妄这样自我,明明伤害了他人,却可以淡然处之,没有丝毫心理负疚,反而他要活得这么累这么苦,总担心自己是不是给别人添麻烦,会不会有什么举动不合适被人视为异类?“事情本来因你而起,要清算的话也该我是债主,什么时候轮到你!”

他放开依靠,朝安东扑了上去。戒指上的毒针立即弹出,安东和真田组多次交手,自然知道厉害,急忙闪身一躲。汽车轮胎和道路摩擦出一声刺耳的锐响,差一点撞上公路护栏。“你疯了!”

安东怒骂道:“这样下去我们两人都会死!”“难道你要我乖乖地坐到目的地等你来杀?究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车厢狭窄,打斗施展不开手脚,安东一边把握方向盘,一边要躲避近在咫尺的毒针,汽车像个醉汉似的东倒西歪地呈Z字形扭摆。“我本来是想杀你的。”

安东气喘吁吁地说,总算抓住了羽的右手手腕“不过看你对我女儿那么关心,我也很承你的情。

我只要用你把真田清孝引出来就算了,你不用担心你的生命安全。”“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谎话说太多了一点用也没有。”

羽右手被制,左手绵软无力,便抓住安东的头发往后扯“何况你以为我会安分地看着你利用我去对付清孝?”

见这一招也无效,他干脆张口咬住安东的脖子,对方发出一声痛叫,骂道:“一个心狠手辣的毒贩有什么好值得维护的?何况就算我不出手,真田组也要完了!”

感觉已经掌握不住车辆行驶的方向,安东猛踩煞车,汽车发出一声类似指甲刮黑板的尖锐噪音,陡然停止了转动。

与其说是这一轮急刹让羽失去了平衡,不如说是安东的话令他震动。难道清孝不是在忙着和艾森伯格教授重修旧好么?难道令清孝忙碌到无暇给他回信的是因为家族出了事么?“你说什么?”

他喑哑地叫道,但还没有得到答复,后脑便挨了重重一击。他倒下来,像一个沙袋似的被扔到了汽车前座上。完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影像,就是透过汽车挡风玻璃看到的那一角蔚蓝的天空,象若干年前那个夏日的午后,他被乙醚麻醉失去意识前看到的一样。

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再醒来时已经是夜晚,屋里亮着灯。但也有可能是白天,门窗全都紧闭,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这是一间全木质的房间,他躺在床上,双手铐在床柱上。那熟悉的禁锢感让他一阵痉挛,喘不过气来。不,这只是幻觉。那恶魔早已死在他手上,好吧,就算死在那人自己手上,不可能再复生。

他已经自由了,现在受禁锢的仅仅是他的身体。这只是又一重考验,而他能够应付。他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感觉呼吸慢慢平稳,冷汗贴在身上,现在已经干透。

他暗中检查了自己的身体,除了后脑还隐隐作痛之外似乎别无损伤,手脚也都能动弹,没有被麻醉的迹象。这是一个好现象。

他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脖子,悄悄地观察四周。当他发现安东就坐在窗前背对着他时,他立刻闭上眼睛装出昏迷不醒的样子,然而安东已经发觉,走到了他床前。

“你醒了?”羽无奈地睁开眼睛:“你究竟想怎么样?”安东不答,反而递给他一杯水:“口渴吗?”

羽本来不想理会,想想还是应该保存体力才行,不客气地就着他的手将水一口气喝光,舔了舔沾在上唇的水珠,意犹未尽地道:“我肚子饿了,要吃东西。”

安东盯着他,忽然笑道:“晚饭吃了还不到2个小时你就饿了?要问时间就直说。”

羽被他窥破心思,也不掩饰,大大方方地道:“时间是要问的,也想尽量多吃点东西。对了,这里是你老巢?”“这里是我约的和真田清孝见面的地方。”

安东似乎漫不经心地说出这话,眼睛却一直紧盯着羽“我已经给真田清孝联系上了,告诉他你在我手里。”

羽倏的睁大了眼睛,追问的话已经堵在了唇边,又给他咽了回去。头脑中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终究想不出什么反应才是最恰当的,干脆沉默以对。

安东皱了皱眉,只得自己说下去:“我刚跟他说完这句话,他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我还没跟他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呢。哼,架子居然比我还大!”

他看了一下羽,温言道:“你也不用担心。我在车上说的是真话,你这人不错,我也不打算为难你。只想用你把真田清孝引出来,报了仇之后就放了你。”

羽淡淡地道:“你说如果清孝直接找你报仇的话你不会计较,可是你恨他害死你太太,所以才会报复?”

“那当然!最可恨的是,他是用毒品来控制我太太的,整整一年,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以这个为条件,要挟我做了很多我不想做的事,最后还干脆把药停了…”

说到这里,安东的声音有些哽咽,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你不会知道那种亲眼见到自己所爱的人一点一点毁灭却毫无办法的痛苦。

作为男人的自尊被完全碾磨到粉碎,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无能过,不能保护一个毫无过错、全心爱你的女人。”“那种感觉,就算我自己被一刀刀割碎也及不上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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