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想不通就不必再想,反正随同朱之仁南下南津建立朱武分馆明显是对自己有利的,不说有机会向顶尖高手朱之仁学武是千载难逢的际遇,单是跟着出去历练和开阔眼界也要比在朱家本宅里当个玩物一般的狗屁小厮要强上千百倍。
自从荣越进了朱家,除了当初被驱逐出府的那一次,这么多年来他都没什么机会出门,朱家本宅再大也有限,生生把个欢蹦乱蹦的野马驹憋屈成了圈里的一头软趴趴的绵羊。
一想到未来的日子,荣越霎时间意气风发心怀激荡,仿佛脚下展开一条坦途通向波澜壮阔的天地与风起云涌的江湖,只等他去乘风破浪任意驰骋了!
只是,唯一的问题,离开朱家主宅,离开北安城,就意味着要离开朱小肥,要说没有不舍肯定是自欺欺人。荣越不是真的没心没肺不知好歹的人,小胖子待他如何他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他也有着与朱万年或其他任何一个朱家人一样的顾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离开而让几年前小肥猪突然暴瘦成猴的惨案再次发生。先前朱万年提出的条件实在诱人,荣越仅仅迟疑了一个瞬息便下了决定,这个迟疑便是对朱小肥的担心。
但是,再担心他也必须离开。一是为自己的前程打算,好男儿志在四方,他不想真的没出息到窝在人才济济的朱家本宅里当个小厮,一辈子得过且过混吃等死。
第二个原因却有些微妙难言。最近两晚发生的事刺激而混乱,荣越对自己面对朱小肥时身体频频失控的原因理不出个头绪来,至于某只天然呆的笨猪就更不能指望了。
他也不清楚别的少年人在一起厮混时是否会遇到相同的问题,又是怎样解决的,但却隐隐察觉到自己的应对似乎有些越界和过火。若是放任自己与朱小肥这般纠缠胡闹下去,事态可能会脱离正常轨道,朝向某个未知的危险境地滑去。
贫穷孤苦的生活造就了荣越天不怕地不怕的倔狠脾气,不俱眼前看得到的实实在在的危险,却对未知的事物与自己没有把握的未来心怀畏惧,于是本能地选择了回避。
前思后想许久,荣越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是时候离开了。过几年他再回来,应该会比现在有出息吧,而那时朱小肥也长大了,两个人应该就没有那么多不知所谓的暧昧与烦恼了吧…
…午饭后荣越去见了朱之仁。朱二公子对荣越的决定半点也不意外,也没和他说什么废话,只神情严肃地要他安抚好朱小肥,如若小弟像五年前一样再次因为他的离开而生病消瘦,他会第一个出手灭了他。
荣越当然是指天划地赌咒发誓决不让历史重演,朱之仁这才放过他。回去后荣越收拾了一下行李。
他没有多少要带的东西,左右不过是几套换洗的衣服,再就是他在朱家为仆这些年攒下来的工钱,加上年节时主子们的打赏,不算一点散碎零头,共计白银六十六两,无论如何也算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六十六两银子,就是六十六个一两重的小银锭,还真是吉利,荣越黯淡的心境在看到柜子里的一座白花花的小银山后总算稍稍明朗了些。
这些钱要是拿到乡下,可以置下几亩好田,盖上一间像样的大屋,再娶上一个朴实贤惠的姑娘了,这样的日子足以让原来小村子的村民们艳羡不已了。
荣越失笑摇头,才发下雄心壮志要出人投地有出息,这么盘算又是什么?当天夜里,荣越挎着个包袱进了朱小肥的屋子,双脚犹如拴了两块铁砣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