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玉听得一愣,这小胖子还真是单纯,不但不向他发难,反而还为他开脱,这也太…分明是想加重他的愧疚和自责嘛!这时,床上昏睡的人眼皮轻轻颤动数下,以微弱的声音轻轻唤道:“小肥…”
朱小肥急忙回头,喜出望外“荣越,你醒了!”荣越缓缓睁开眼睛,见朱小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便想伸手帮他擦一下,奈何臂上没有半分力气,刚一动便痛哼一声。朱小肥握住他的手放在脸旁摩娑,吸着鼻子道:“是不是很痛?”
荣越慢慢摇头,声音低哑温柔“见到你,就不痛了。”这句话荣越以前也跟他说过,言犹在耳,历历分明,朱小肥心里一酸,眼泪又扑簌簌掉了下来。
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放了他的手,接着起身后退两步,对默默站在一旁的苏子玉慌乱道:“他醒了,你,你来照顾他吧。”说罢转身要走。荣越立时急了,突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撑起上半身急唤:“小肥别走…”
话音未落,便是一通剧烈的咳嗽,口中再次溢出血来。朱小肥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他扶住。荣越一把抓住他的手死死不放,喘息着重复:“小肥,不要走。”
朱小肥看着他唇边的血渍心痛不已,同时又很为难,回头望了一下手足无措的苏子玉,一咬牙一狠心,满脸悲壮道:“荣越,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会成全你和苏子玉在一起的。”
荣越活似见了鬼一般目瞠口呆“你,你说什么?”便连苏子玉也如听到世间最离奇无稽之事般傻了眼,这小胖子不会脑子出毛病了吧,居然会主动把荣越拱手相让?
荣越的表情落在朱小肥眼中却似得到特赦之后的不敢置信与惊喜若狂,心里不由又苦又痛,几乎难以自持,却仍旧勉力定住心神故作大度道:“我是说,既然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苏子玉,那便和他在一起好了,我不会干涉你们,以后也不会再缠着你了。”
苏子玉闻言又是一惊,荣越喜欢的人是他?他怎么没感觉到…难道,荣越碍于小胖子的淫威,敢爱不敢言,只能将对他的喜欢深深掩藏在心底?一瞬间,本已完全绝了念想的苏子玉又生出一线希望来,说不定,他与荣越真的有可能?
门外的朱之仁却是无语问苍天,小弟肯放手当然好,但是,就这么不战而退似乎有些没出息,感觉怎么就那么不是滋味呢?荣越却是急怒攻心,几乎再次呕血三升,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谁说我喜欢他了,你哪只耳朵听到了?”
苏子玉心里顿时一沉。朱小肥困惑“不是你说的么…呃,你好象没说过。不过不说也没关系,我心里都知道的。”
荣越怒吼:“你知道个屁!”朱小肥被他吼得一愣,继而也来了火气,大声吼了回去:“你要是不喜欢他,做什么和他喝酒到半夜,然后和他一起上了床?我看得一清二楚,别想再骗我!”说到最后,小胖脸涨得通红,又是委屈又是愤怒,泪花在眼眶中一个劲儿地打转,眼看又要哭起来。
苏子玉也难堪地红了脸,羞愧得无地自容。其实,昨晚与荣越喝酒,他起初的目的很单纯,真的是向他打听武林大会上的见闻,只是不知不觉喝醉了,他一醉就容易发疯,行为完全不受神志控制,才会做下那等荒唐羞耻之事来…
荣越满头黑线,便急急解释道:“小肥,你听我说,那是个误会!我喜欢的人是你,从始自终只有你一个!
昨晚我喝多了酒,苏大哥建议说不如留下来和他挤一宿算了,省得回去扰了你的睡眠,我一起也是,所以才留下来。
但是,除了你,我和谁睡一张床都觉得别扭,所以躺了没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天地良心,我和苏大哥什么也没做!后来回房后没见到你,把我吓个半死,还当你又被歹人抓走了,所以满城去找你,足足找了你一个晚上,今天还拜托了武馆的武师们帮着一起找你。
我说的这些全是真的,绝无半个字的假话,不信,你问…就问苏大哥好了!苏大哥,你说是不是?”当此之时,他也顾不得维护苏子玉的自尊了,澄清自己的清白最要紧。
朱小肥又惊又喜,又不敢置信,扭头眼巴巴地看着苏子玉,一颗心紧张得几乎要跳出腔子。如果苏子玉证明荣越说的话属实,他便能继续活了。如果是假的,他马上出门找块豆腐撞死!
苏子玉心中绝望,面如死灰,很想摇头否定,承认自己与荣越的确干下了为人不齿的勾当,但又实在没那个脸皮说出口,而被朱小肥和荣越满含期冀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也无论如何不忍心说出口,半晌后幽幽叹道:“荣越说的不错,昨晚之事纯属误会,我与他之间的确没有什么。”
刹那间仿佛冰雪消融春回大地,仙乐飘飘天女散花,朱小肥喜极而泣,猛地扑到荣越身上,哭着叫道:“荣越,我也喜欢你!我也只喜欢你一个!”
沉冤得雪,荣越也是死去活来热泪盈眶,与朱小肥抱头痛哭“小肥!”苏子玉心里一片凄凉,再也呆不下去,转身失魂落魄地出了门,连站在门边的朱二公子也未曾留意到。
朱小肥哭着哭着察觉不对,荣越怎地没了声息?赶紧松了手去看,却见荣越双目紧闭气若游丝,显然已经昏死过去,当下骇然叫道:“荣越,你不能死!不能丢下我不管!二哥,救命啊!”朱之仁重重顿了下脚,仰天长叹,冤孽啊,真是冤孽!旋即抬脚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