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丹俯身给玲玲一个温柔的拥抱,轻轻剥离他生命中这朵百合。心情沉重地关上病房的门,雷泉迎上来轻声问:“怎么样?”
罗丹疲累地把头靠在他肩上,叹息说:“我是个笨蛋,这些年还自以为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原来那些明枪暗箭,我从未躲开过。”
他顾不得旁人目光,张开双臂搂紧雷泉,想从这人身上汲取到最后的安心与信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雷泉还是安慰地拍拍他背“先离开这里吧,太危险了。”
温暖和力量透过背心席卷罗丹,将他从寒风飘摇中拉起,落在实地。罗丹振作起来,点点头,边脱外面罩的衣服边往外走,刚走出十多步,怔住。走廊出口挡着两个人。
年轻的那人面带惋惜地看着他们,年长的那个,微笑着,手放在大衣口袋里,而口袋里有什么硬硬的东西顶在里面突出来。不用问,是枪。他作体贴状问:“和女朋友告别完了?可以走了吗?”
指指电梯,做了个请的手势。罗丹感觉雷泉的手伸过来,与他十指交握。他用力抓紧,一同进了电梯。终于,自己犯傻的行为,还是连累到他了。
站在不断上升的电梯里,罗丹回想昨夜的一切。扭头望向雷泉,看到他一脸的坦然,仿佛不过是要和他一起去吃个饭。
昨夜,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吧?是他招惹到他,迷上上床的感觉,又强求他的感情,最终把他扯进原本毫无关系的人际圈子,扯进彭飞的疯狂中。
这朵在黑天使狂野绽放的花,从初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枯萎在他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吗?现在撒手,还来得及吗?电梯在顶楼停下,年长那人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四人一同下了电梯,通过楼梯,上了医院大楼的天台。
“好了,旅行结束,二位是该回家的时候了。”年长那人笑笑,从口袋里把枪拿出来,光明正大地指着他们。罗丹上前一步,挡在雷泉身前“我可不可以和彭飞通个电话?”
年长那人笑笑:“他知道你一定会来医院,为了避嫌,自己就不来。这样谨慎的人,应该不会在你临死前,成为你最后一通电话的接听人吧?”
“通过话你就把我手机带走,或者也可以用你的手机。”罗丹道。年轻人在一旁劝:“锋哥,就答应他吧,反正在你手里,他根本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就算是送他一个临终愿望好了。”年长那人想了想,点点头:“OK,给你十分钟。”
罗丹连忙摸出手机,拨打彭飞的私人专线。铃响了好久,彭飞才接起电话。“谁?”询问的声音低沉中透着谨慎。“我,罗丹。”“…见过玲玲了?”彭飞停了一阵才开口。“见过了。”
“知道一切了?”“知道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给过你回头的机会,现在没有了。”“我只想知道,你深谋远虑地策划这一切,真的只为了钱吗?”“你可以这样认为。”彭飞淡淡地说。
“好,那我告诉你,我从美国回来那年,为了预防万一,把我继承到的财产的三分之一,变卖成现金,存在瑞士银行,凭印鉴任何人都可以支取。”
“…你什么意思?”彭飞的情绪罕见地有些起伏。很显然,他以为他控制了罗丹的一切,他以为他对罗丹的身家比罗丹自己还要了解。他没想到罗丹还有没讲给他听的事情,他没想到十多年的经营,自己还是没能掌握一切。
“印鉴是什么、在哪里,我不说,你永远不可能知道。我用这笔钱来换一条命。”罗丹的语气变得笃定。听到一贯镇定自若的彭飞语气的变化,他心里有隐隐报复的快感。
“你认为你现在名下的产业和你所讲的那三分之一,哪个更多?”电话那边传来冷笑,笑他算不清帐。
“我知道这笔钱换不了我的命,”罗丹平静地响应“我只想换雷泉的。你告诉你雇的杀手,今次放过他,我就告诉你印鉴在哪。
他死了,你得不到任何好处,他活着,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你还能拿到那笔钱。你考虑考虑这交易划不划算?”说话间,罗丹感觉握着他手的那人一颤,他用力握紧他,把掌心中交递的温暖铭刻在彼此的最深处。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彭飞才开口:“我怎么才能相信这事是真的?你有那笔钱,你告诉我的印鉴不假?”
罗丹淡淡道:“这就要靠你赌一赌。你觉得雷泉的命重要,还是一笔可能存在的巨款重要?反正我告诉你的事,无论真假,都救不了自己的命。”
半晌,彭飞一字字道:“我还是小看了你,十多年了居然还能藏住这一手。好,算你狠!今次我就放过他,不过你最好交待他永远别在我的势力范围出现,没有第二次的幸运!”
“好,你对你雇的人讲一遍。”罗丹打开手机的免提功能,声音足可以让在场的每个人听到。彭飞的声音传出来:“丁先生,我收回请你干掉两个人的任务,只要罗丹一人就好,报酬我会原价照付。”
年长那人微微一笑:“好的。大概再有半小时,你就可以听到消息,看到想要的结果了,希望那时候,定金之外的全部余款都已经划入我的户头。”“没问题。”
彭飞平静道“罗丹,现在兑现你的承诺吧。”“我家卧室的小摆设里,有一只龙形的小金印,龙眼镶钻,就是那个。”
“好,”彭飞道:“希望这是真的,如果我取不回钱,势必天涯海角雇人追杀他。”他狠狠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