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扬长而去。拨过了电话的罗丹完全顾不上他的离去,一边拖着雷泉到水管下拼命冲洗伤口,一边在脑子里搜索仅有的化学和医学知识。
高锰酸钾或硫代硫酸钠是氰化钾的解毒剂,可是现在让他去哪里找?处理掉随时可能挥发出氰化物的针筒,罗丹便发疯地在厨房、卫生间翻找,希望可以找到很多家庭常备来用于消毒的高锰酸钾,却一无所获。
雷泉斜倚在水管旁看他混乱的样子,苦笑道:“老子遇到你,总是很倒霉。”他的舌尖已经因为中毒而开始发麻,说出来的话变得不很流利。
听在耳中,愈发令罗丹害怕不已。束手无策地坐回雷泉身旁,心里不停祈祷救护车快点来,双手紧拥住眼前的人,仿佛只要一松开,这个鲜活的生命,就会因为他的疏忽大意从此消逝了。
为什么他的事情总是给雷泉带来伤害?那个原本恣意绽放的生命体,因着他的纠缠与亲近,脱离了属于自己的轨道,偏向一个危险的漩涡,一次次受伤,一点点雕零。
罗丹感到从自己身体深处传来不可抑制的战栗。他们原本就不是属于一个世界的人啊,是他把干净热情的雷泉带入他肮脏冷血的世界,他明知这个讲义气的人会为了朋友做任何牺牲,他还是心安理得地说服自己和他在一起,享用他的热情与义气。
是他的自私贪婪带给他这些伤害!“你…还不快走?一会儿救护…车来了,你就要被很多…人看到了。”
雷泉艰难地提醒他,勉强开口让呼吸越发急促和困难,他忍着乏力、头痛,支撑着自己不要昏过去,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罗丹哪里还顾得到什么被看见被捉住,脑子里一片混乱,只知道紧搂住雷泉,茫然四望。怀中的人已经步入呼吸困难期,救护车却还没有来,真的要来不及了吗?
他目光突然停在客厅里早已废弃不用的鱼缸,下面的玻璃工具柜里,有一大包白色的粉末。和喜欢养鱼种花的玲玲在一起住了那么久,他知道那可能是什么东西。
他飞扑过去,手指颤抖地拉开玻璃门,取出那包粉末,去看塑料袋上面印的字时,紧张地心快要跳出胸腔。果然是大苏打!学名就是硫代硫酸钠,养鱼的行家用来调节水的PH值。
罗丹手忙脚乱地找来大碗,撕开口袋,也不知该倒多少合适,抓了一把冲成液体,去喂雷泉。
回头却看到雷泉已经陷入昏迷,一时手软差点把碗扔掉。他也顾不得可能的皮肤传染,含了一大口,强行灌入雷泉口中,还好咽得下,于是再灌。整整一碗灌完,发现自己已是一身冷汗。从小到大,连被人追杀时,也没有这么惊慌过。
一碗灌下去,雷泉依然在昏迷中,没有任何反应。罗丹又冲了一碗,再一口口喂下去。一直灌了整整四碗,雷泉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呼吸却越来越微弱了。
这时他听到救护车的呼啸声,冲到窗前,打开窗向下车的人大喊,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他眼前一片模糊,热热的液体充盈其中,让他什么也看不清。
“罗先生,你真有种!你就傻傻地坐在医院里等着警察去抓你,破坏掉我全部的计划!”韦澄月怒气冲冲地坐在罗丹对面数落他。她最讨厌不听她安排的当事人了。
“对不起,当时我如果不能确认他的安危,一切自由、清白对我来讲,都没有意义了。”罗丹情绪低落地道歉。
“那现在呢?他也得救了,你也被判无罪了,我只不过是来要你承诺的捐款和我的律师费,你为什么一脸不爽?想赖账?你知道我为了挽回你造成的败局,费了多少心力?不加倍收你已经是看你可怜了!
你可以打听打听去,有没有人成功赖掉我的账?”韦澄月要起账来,一改往日或柔弱或精明的形象,泼辣到让人瞠目。
罗丹虽然情绪低落,也愕然抬起头来看着她:“我没有想赖账啊,只是捐款的数额太大,我一时凑不齐,需要筹备几天。”韦澄月敲着罗丹的办公桌:“距上次你说筹备,已经一周了,你不要告诉我还筹不到。你又没破产,几千万会费这么大劲?”
“对不起,上周我没心情,什么也没做。”罗丹垂着头道。韦澄月冷笑:“我怎么觉得你这周也不会有心情去给我筹款。”罗丹无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打起精神来适应没有雷泉的日子。
风风雨雨地走过来,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与他相拥着入眠,每天早晨看到他充满活力的笑脸。前两个月,因为官司忙得一塌糊涂还好,现在官司打完了,心里的空虚就不可遏抑地增长。
“没见过你这样自以为是的笨蛋!人家为了救你差点搭上性命,现在都出院半个月了,你看也不去看一下,却一个人在这里要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