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耶律大石看着苏儿瞬间流露的脆弱,再看着母亲的蛮横,既担心又难看,想劝阻母亲。
却听苏儿缓缓道:“──我,我娘已经死了。”燕王妃怒道:“我不管她死没死,我只叫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苏儿看着燕王妃,目光冷冽:“我不想告诉一个不尊重死者的人。”
燕王妃一愕,随即脸色一沉。她不屑地扫视着眼前苍白孤傲的少年,突地冷笑一声:“很好!”扭头厉声叫:“来人!”
“娘娘有何吩咐?”府中总管急忙奔了进来。燕王妃指着赵苏,恨声道:“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南蛮子给我轰出去!”“是──”
“且慢──!”耶律大石大急,急忙止住总管,回身向母亲单腿一跪,道:“母妃!请看孩儿面上,放这孩子一条生路!他无依无靠,是孩儿从死人堆里把他捡来的!母妃!您一向礼佛敬善,今日何必为难这个不懂事的孩子?“
“不懂事的孩子?“燕王妃冷哼一声,道:“他是不懂事的孩子吗?”一面憎恶地看着眼前的汉族少年,见他虽然容貌平常,却越看越觉得眉目之间,自有一种教人转移不开视线的东西。
此时窗外风过,一阵幽香再次拂送到她肺腑之中──是了!就是这样的香气!虽然浅淡了好些,燕王妃可以肯定这就是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气!她脸色铁青,冷笑道:“你娘是不是叫林倾国?”
只见赵苏身形一震,猛地抬起头来!看来燕王妃是说中了!耶律大石大奇,看着赵苏,他从没听赵苏说起过自己的身世,不知林倾国是谁,也不知道这个林倾国和母亲有什么渊源,只觉心下一片惘然。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那一夜,那个充满眼泪和香气的夜晚,只觉心里轻轻甜开,却又无缘无故地一紧。
燕王妃看着沉默无言的赵苏,只是冷笑不语。耶律大石摸不着头脑,只得望向母亲,道:“母妃,到底怎么回事?”
燕王妃瞧着赵苏,眼神里充满憎恨,冷冷道:“傻孩子,你还不明白?他娘名叫林倾国,就是宋朝死皇帝赵顼的妃子!也是那个三番五次不知廉耻勾引你父亲的狐狸精!”
“这──”难道?耶律大石心下震惊得几成茫然。──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个看来完全无欲无求的人儿,难道会是──只听燕王妃冷笑道:“幸会啊,三皇子。”耶律大石瞠目结舌。他万不料这个与自己相处数旬有余的平凡少年竟会是宋国的三皇子!
虽然知道赵是宋国的国姓。可是这个无欲无求的人儿,怎么看都不象是天潢贵胄的皇家子弟呀!贵为宋国的三皇子,为什么会流落到北方?为什么会被强征入伍?为什么──总是会有如此浓重的心结,如此悲哀的表情?
他凝视着赵苏苍白而凄哀的容颜,心里想着──那柔弱而坚强的心里到底蕴藏了些什么遭遇?
而赵苏的母亲,林倾国──光听这名字,似乎就能感觉出背后酝酿的那段哀艳情事──她又与自己的父母有过一段什么样的纠缠呢?却听燕王妃忽然道:“三皇子,听说你们汉人礼数繁多,讲究三纲五常。不知父子如何定位?”
赵苏看着她,神色宁静,还是道:“父为子纲。”燕王妃神色灼灼,道:“很好!父仇子报,父债子还,可有此说?”赵苏说:“有。”燕王妃狞笑道:“非常好!那么,重德!”
“母妃有何吩咐?”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过了耶律重德的预料,他只能手足无措地转向燕王妃。
只听燕王妃一字字道:“你拿剑过去,给我砍了他的头下来!──他爹赵顼,就是杀死你父王的凶手!是他爹把剑刺进了你父王的胸膛!”
她回头看着呆若木鸡的耶律大石,冷冷道:“你还不明白?他是杀死你爹的仇人的儿子!”“母妃──”
耶律大石几乎说不出话来,恳求地看着燕王妃,燕王妃却毫不留情,冷笑道:“你喜欢上他了?别傻了,我的孩子!他和他那个狐狸精的娘一样都是些水性扬花,人尽可夫的贱种!你是堂堂大辽国的王储,不要面慈心软,听娘的话,去杀了他!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