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归晴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却没想到有一夜,他竟偷偷爬上了归晴的床。幸亏那夜有人尿急经过归晴营帐,听到里面撕打惨叫,这才没遂了应大的意。
不过,军营之中全是男人,发生这种事情,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又是未遂。最终应大只扣了二两俸银赔给归晴,就此作罢。此事过后,归晴处处小心,倒也没再给应大可乘之机。
归晴咬了咬下唇,举起斧子朝面前的木柴劈下。在搬迁到冀城之前,一定要劈足了今天用的柴。他还不想被撵走,他要留在这里。***
收复冀城之后,首先是要安抚民心,然后任命新知府,在城中建立起一个健全的管理体制。对于这些,静王在出兵之前就有考虑,定下了知府人选,随军携带至冀城。那新任知府是今科进士,早就想一展所长,如今静王又在面前,做得越发卖力。
只几天的时间,冀城之内便热闹了起来,大致恢复了往日耕作买卖。正逢八月十五,此处民间有食月饼、逛庙会的风俗。为了安抚民心和带动城中商业活力,冀城知府下令举办两日两夜的庙会集,彰显太平。
就是静王麾下兵士,在庙会集的日子里也分两批得了轮休,每个兵士都有一日一夜的假,去逛庙会找乐子。
当然,静王有令,若兵士有扰民行为,一经发现后就会立即军法从事。第一夜,神庙张灯结彩,就这附近的树上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灯,将整个夜照得灯火通明。
街道两旁,站满了吆喝叫卖的小贩。有卖点心吃食的、有卖胭脂水粉首饰的、有卖花灯面具的、有卖艺的、有占卜算命的…沿途只见人群往来熙熙攘攘,一路欢声笑语,好一番太平景象。
静王着了微服,孤身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此番本来想邀冯衍真一起来逛庙会,但细思忖后,心头明白冯衍真绝对不会随自己出来。
还是买些特产点心、新鲜玩意带给他好了。若他问起来是谁送的,就如往常般推到照顾他起居的军医身上,反正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料他也不会不收。
静王一边想着,一边走到卖糯米甜糕的小摊旁,买了包糕捧在手里。拂霭平素嗜甜,特别是这类软糯甜食…一会儿,再去买包月饼、买壶土酿桂花酒给他。
“咦,你是说…我此番寻人,必将一无所获?这这这…可有解法?”静王正这么打算着,忽然听到旁边的算命摊处传来个熟悉声音,却一时记不起是谁。
他转过身,看到归晴穿着身灰布短衣,正坐在邻摊算命先生的对面,神情焦急。“缘法所至,心诚则灵。”算命先生摸了摸下巴上灰白的山羊胡子,语调高深莫测“小哥,这样吧。
你在我这儿请几柱香,去吕祖庙中燃了再诚心祷告,说不定能扭转时运…”“好好好。”归晴再不犹豫,马上从衣襟里掏出十几个铜钱递给那算命先生,换了细细的三柱香。
静王见到这一幕,轻轻眯起了深黑的眼晴。他记忆力一向出众,尽管归晴打扮装束与见他时大不相同、肤色黑了许多,他也一眼就认出了归晴。
想到冯衍真和眼前这美貌少年深情拥吻的情形,静王不知不觉地手下用力,隔着纸袋捏碎了刚买的那包甜糕。当初没有加以追究,是以为归晴理应识得进退,早早隐去。再加上,归晴确实是冯衍真的救命恩人,心中多少觉得欠他的情。
如今竟然…追到这里来了么?***次日清晨。冀城中的兵营外,归晴挥起斧头,用力朝那一大块扭纹柴劈下。扭纹柴应声而开,漂亮地从中间断成两截。
近来,手掌在磨得稀烂后,渐渐结了厚茧,也不太觉得疼了。而且,两臂的力气越来越大,完成每日的任务已经不在话下。
那大嗓门的火夫头,也夸了自己好几次呢。只是,不知道变得这样粗糙坚硬的手,还弹不弹得琴。拂霭他…可会嫌弃。“马青、马青!”火夫头的大嗓门忽然响起,归晴直起身子擦了把汗,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头儿,什么事?”
“有位上头来的军爷找你。据说,是要把你调出这里。”火夫头有些拘谨地绞着大肚腩上的围腰,黑红的脸上冒着油光“日后你要是得了好处的话…嘿嘿,别忘了咱。”
“哪能呢。”归晴口里敷衍着,扔下斧头,迈开步子跟着带路的火夫头。心里,隐隐开始忐忑不安。要带归晴走的人,不过是军队中的低阶校尉。
但对于打杂烧饭的人们来说,那种身份已经值得敬若神明。何况,他们居然还专门为归晴备了马车。一时间,火夫团内猜测什么的都有,但结论是统一的:这小子,要开始飞黄腾达了。
那马车大约行了半个时辰,走出兵营、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一座外观简朴院子前停住。“里面有位大人要见你,进去瞧瞧吧。”带路的校尉跳下马车,替归晴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