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北奴虽性烈,我却实在很中意。”孙谏议望向归晴,展颜笑了笑“不知殿下,能否将他赏给我?”
“一个奴才罢了,孙兄想要就请随意。”归晴的心紧了紧。但他抱着绝不能得罪孙谏议的念头,还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回答。如五雷轰顶。北奴抬起头,睁大了一双妩媚杏眼,不可置信地望向归晴。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能出口。
***“哟,今儿来找信城殿下,可巧孙谏议也来了。”归晴话刚落,就听绛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随之,人也步入了花厅,朝孙谏议点点头,含笑坐在了归晴身旁。
“我在外面都听见了。这北奴犯了错,原是该罚的。不过,孙谏议若想要别个,那是没半点问题。只这北奴,却是不成。”绛瑛轻轻笑着,声音语气让人如沐春风“他是极北之地,依青族所献。
若我们把他转送了人,便是不给依青族脸面…虽说是个不值什么的性奴,我们也用不上。但人家千里迢迢,巴巴的送来,我们怎好又让他们脸面过不去?”
“既然不便转送,也就罢了。”孙谏议见绛瑛来了,知道他是当今天子身旁的红人,脸上立即换上副谄媚笑容。却又望了眼跪在地上的北奴,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孙谏议,不是我说你。如今男风虽盛行,求进身的官员有哪个把娈童养在家中的?都是去青楼教坊玩玩罢了。玩罢了,便丢开手。”绛瑛的一对乌珠转了转,又开口“莫说你有妻室,又多出一摊事。
就是那没妻室的,也图个清白名声不是?纵然北奴不是外族所赠,我也不会就把他给你,误你清名。”孙谏议听绛瑛这么说,不由得大喜过望,涎着脸道:“小王爷说得是,受教受教。
此等风月事,本就应该是玩玩而已,怎认得真…只是,在下确实中意这北奴,小王爷你看…”
“这等事,我却做不了主。”绛瑛见目的达到,轻轻一笑,便将责任推卸转移“北奴是信城殿下的人,需问他才行。”
“孙兄喜欢,今夜可留宿于此,当使之荐枕席。”归晴听到这话,犹豫片刻后对孙谏议拱了拱手。心里,的确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北奴。但绛瑛说过,所谓性奴,又和青楼卖身小倌不同。
他们必是从幼时就开始习惯这种事,而且经过严格的调教,种种淫靡顺从超乎想像。主人间互换性奴取乐的事情,更是司空见惯。北奴怎么也有二十左右,不可能没经历过这些。
这件事对他来说,应该是驾轻就熟才对…想到这里,归晴望向北奴,却看见他紧紧咬住下唇,一条细细血线沿着玫瑰红的唇角滑落,目光屈辱羞愤到了极点。
归晴的心一沉,却又随即硬了起来。这世界上,哪有事事公平的道理?同样是出生,有人出生便衔金含银,有人出生却片瓦不得覆体。如果事事公平,拂霭和自己什么都没做错,相爱至深,为何会天人永隔?
拂霭那般人物,又为何会落到被残忍斩首,头颅悬在城门示众,尸骨不全的收场?老天,何时何地曾公平?!
为了成全拂霭的愿望…自己甚至投向轩辕奚,背叛救了自己的绛瑛,完全不顾救命恩人将来会成为亡国奴、阶下囚。和这些事比起来,委屈一个性奴,却又算得了什么。孙谏议,不能得罪。
自己还要靠他,结识左相。绛瑛看着归晴的神情,从动摇渐渐变为坚定。他乌黑眸中全是得意,唇边笑意止不住的慢慢扩大。没错,就是这样。就这样,亲手一点点摧毁他的清高傲骨,和你们之间的感情…
***陪孙谏议用过晚饭后,又命小纳遣人收拾了客房,好让他留宿。之后,归晴回到了书房,展开新收到的,轩辕奚的秘报。他仔细看了几遍后,便将那封信简放在铜暖炉内烧掉。
接下来,就开始仔细揣摩该如何完成下一步的计划。他手上所掌握的,不过是个傀儡政权。虽说外表尊荣显赫,却始终寄人篱下。
不仅每月北毗摩拨的银子有限,无法更好的发展势力,而且方方面面都在别人的制约操纵之中。所以,就连孙谏议这样仅有出身,没什么实权的官,都敢给自己脸色瞧。
要渗入到北毗摩政务军务内部,谈何容易。但所幸,轩辕奚也很了解他的处境,为他制定的配合计划循序渐进,严丝合缝。
最重要的一点,是充分利用了绛瑛的信任。看到秘报中所提到的那些诡计,归晴纵是对轩辕奚全无好感,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利用旁人、操纵权谋、布置全局方面,和他相比差得何止天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