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若你被擒被杀,手中辛苦所建势力必定土崩瓦解!此事结束,我们还需乘机扰乱渗透其军政内部,你就是不顾生死,难道不顾陛下大业么?!”
秦大学士见他如此说,急得声音都颤了。归晴转过头,看了秦大学士一眼,唇边慢慢浮起个诡异尖锐的笑:“不错…轩辕奚的江山大业,与我何干。”一笑之间,归晴已纵马绝尘,率领着死士兵勇,朝山上定尘庵方向急驰而去。
秦大学士怔怔地望着远去的那片尘烟,冷汗一颗颗自额头掉落。现在似乎才隐隐明白,陛下之所以下令不动定川,似乎不仅仅是时机未到的考量。更重要的,是牵制这位伪皇子,令他死心塌地效命。只是,现在明白,似乎有些晚了。
***秋阳高照,将庭院内高大成排的枫树,在地面投射出块块光影斑驳。北奴站在绛瑛房门外,背朝着墙,右手紧握寒光凛冽的凤凰剑。他一身黑衣,高瘦的身子微微弓着,不时地轻轻抽搐几下。
“哟,北奴,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平素熟稔的小厮奇儿,这时探头探脑的走进院子。见四下无人,便来到北奴对面站定了,笑道“管家差我来问,小王爷醒了没,好去备下醒酒汤。”
“却不知小王爷醒没醒,只知道信城殿下和小王爷闹了一阵后,就把门闩了,还让我在这儿守着,不许任何人进。”
北奴强打起精神,对着奇儿笑了笑,举起手中凤凰剑晃晃“许是两人都有些醉了,竟把这贴身的剑给了我,说是要进的,杀无赦呢。”
“乖乖。”奇儿吐了吐舌,又笑得狡黠,小声道“嘿嘿,小王爷对信城殿下的好,其实早就传开了。要做这种事,迟早而已。”
“谁说不是呢。”北奴淡淡的笑着,声音微弱“所以,长着点眼色…这时候别乱闯,扰了主子好事,哭都来不及…对了,也跟大伙们说说,让他们暂时都别近这院子。”
“嘿,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奇儿正准备走,却又有些疑惑地望向北奴胸前“刚才还没注意,你的衣服,胸前怎么湿了这么大片?”
“哦,是信城殿下和小王爷闹的时候,赏了我一盏茶。没接好,泼在胸前…信城殿下,还说我笨呢。”北奴仍旧笑着“却幸好是黑色的衣裳,不显眼。”胸前背后的伤,血一直缓慢的流着,没有止住…还好换了黑色的衣裳,不显眼。
“你啊,就是笨手笨脚的。记得当初在厨房洗衣房的时候,哎,不提了…”奇儿噗哧笑出声,兴兴头头的小声道“对了,这次席上剩下不少精致点心,我偷拿了好些…你要的话,得空到我房里来。我走了啊。”
“慢走。”北奴脸上带着不变的微笑,看奇儿走出院门。确定奇儿离得远了,他才弓下身子,用左手捂住嘴,不轻不重地咳了几下。与此同时,受伤的胸腔中,发出长而尖锐的抽气声。再将左手放在眼前,只看见满手血沫。
…希望能支撑到你回来,希望你能够及时回来。原谅我…纵是拼了性命,能够为你做的,也仅仅到这一步而已。***归晴上山带去了一半兵勇死士。另一半,随秦大学士留驻山脚。
谁知,带着众兵勇死士刚行至山腰,就看见定川的十几名侍卫手持利刃,从草丛中现身,挡住了归晴的去路。
虽有人阻隔,但只得十几名侍卫,力量与己方悬殊。要对付起来,并不困难。显然,是定川在芙山山顶定尘庵内发现异状,临机之中派贴身侍卫到山下阻挡和拖延时间。
与此同时,只见山顶一道紫色长烟,直冲天际,弥久不散。山脚处的秦大学士看到这道紫烟,心头暗叫一声不好。
这是定川发给驻扎在落城内正规军,救驾的信号。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北毗摩大军必定赶至山脚。且不说归晴要率众和那十几名侍卫争斗…就是毫无阻碍的直接冲上山,也已经来不及。
届时,大军早将整个芙山围得水泄不通。如果归晴被擒或被杀,一年来苦心筹备建立的势力土崩瓦解不说,如同拔出大树带出根须,肯定要牵涉到无数的人。
同伴们的血流成河,似乎已近在眼前。那么,自己三十年隐忍,却在最后关头成为天朝的罪人,落得身后骂名。无论如何,要阻止他继续前进。趁敌军未至,包围圈未形成,离开这里还来得及。
一念至此,秦大学士奋力一夹马腹,猛然大喝:“紫烟已发,贼军即将赶到,务必将前方部队追回,尽快全速撤退!”
山腰处,归晴率众,正和十几名侍卫缠斗成一片。山脚下,秦大学士红了眼,策马狂奔,带着死士们往山腰上冲。待到两相会合之时,已经可以看到远方影影绰绰的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