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郭锐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推开张仲文。找来纸巾,给自己也张仲文擦去脸上的泪,他有些紧张地说:“小文,我不能留你了。
我老板回来了,他很多疑的,要他看见你的话,我会很麻烦。”张仲文点点头,用嘶哑的声音说:“阿锐,我马上就走,我不为难你。不过,有一句话我要对你说。”
“什么?”“其实不管你做了什么,你在我心里都是一个很好的哥哥。我不会瞧不起你,也不会对你的生活做任何评价…因为,其实活在这个世界上,大家都一样在自欺欺人,自私自利,阿锐,我比你更无耻,更懦弱!”
张仲文说完这些话,勉强地微笑着,挥手示意郭锐不要送了,他摸到门口,悄无声息地打开门走了出去。留下泪痕未干,迷惑不解的郭锐呆呆地沉默在灰暗沉寂如同棺材一样的房间里。
凌晨的时候,郭锐赤裸的身体旁传来刺耳的鼾声。他挣扎着睁开双眼,想翻身;可是却被一只胳膊死死地抱住动弹不得。
他笑笑,伸出一只手去找烟;旁边的人好象也醒了,很自然地起身抓住他的肩膀,压在他一丝不挂的身上;郭锐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炽热与器官的变化。
当那个人撕咬着他的每一片青春健康的皮肤的时候,他仰头看见从窗帘缝隙里射来一线曙光照在床对面的桌子上,那里有一个机器猫小叮当,圆圆的脸上嘴吧大大的,用聪明可爱的眼睛机灵地望着他,那浑身蓝色有一个大口袋的小东西在幸福单纯地微笑。
他的耳边仿佛又有一个声音响起:“阿锐,你最好了。”“阿锐,我是你的小毛啊,你的,小毛啊…”郭锐努力想看清楚那个机器猫闹钟,因为他恍惚间发觉它好像只在对他说话。那个机器猫的表情带着一种深埋在他的记忆里,久违的微笑,那微笑温柔地撒想他,暖暖的,如同带着香草味道的男孩子的肌肤,甜甜的,如同洁白的粘着芝麻的小酥饼。
就在他绽开会心的笑颜,迎接这遥远的温暖的时候,他的身体却被强行翻了过去,被一个滚烫的胸膛倾压在床单上,在他无可耐何地转头之前,还看见小叮当在高兴地咧嘴,仿佛在叫他:“阿锐,阿锐…”
在痛苦到来的同时,郭锐的眼角流淌出一颗孤单的眼泪。渗进他用手抓住的被单里,很快没了踪迹。***
张仲文打了出租车,回到了酒店。刚一回房间就听到他妈妈责怪的话语:“小文,你跑哪里去了?你大功特意来看你,都等了你一下午了?”
张仲文无精打彩地看了一眼神情拘谨的杨立功,不怎么耐烦地说:“大功哥,你怎么来了?”“小文,你身体刚好,怎么就到处乱跑呢?”杨立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运动一下嘛。不行啊?”
张仲文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拿起电视机的遥控器换频道玩;乔月兰从卫生间里出来,对杨立功说“大功啊,你陪陪小文吧。我出去办点事情。”
仲文一听就叫嚷起来:“办什么事啊?妈你在家里看电视吧,一会儿申奥结果就揭晓了,你不关注一下这历史性时刻,出去瞎转悠什么?”
乔月兰白了他一眼,喝斥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和你大功哥说说话,不许抽烟啊!”杨立功接口道:“姑妈,你忙好了,小文由我来看着。”
“那你们哥俩聊吧!”乔月兰似乎赶时间,匆匆忙忙地出了门。张仲文似乎料到杨立功要干什么。要对他说什么;他抢在杨立功开口前,在房间里翻出一瓶乔月兰的同学送给她做礼物的精装酒来。
那是北京的二锅头,有名的好酒。他抄起两个茶杯,娴熟地倒了七份满。芬芳的酒香立刻飘溢在狭窄的房间里,刺激着张仲文虚弱的胃。他左手一只,右手一只,镇定地站在杨立功面前。
“小文。我这次回来就再也不走了,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你好好听我说吗?”杨立功有些激动。张仲文却不屑一顾,他知道杨立功脑袋里荒唐的想法,他眨眨眼,无所顾忌地说:
“哥啊,你又何必看不开呢?我不懂人生,可是我发现,人生真的是…呵呵…醒时同欢,醉后各散;青春浮华转瞬既逝,朝为青丝暮成雪,即便是人生得意须尽欢,但古来万事若真似流水,那世间行乐又岂有长醉不复醒之理?你看这杯中酒,譬如人性,装起来是情。
喝下去则是欲;你来说一说,这酒到底是留在杯中引人相思有用,还是喝下去销愁解闷有用呢?”